葛燁頓了頓,接著道“可阿舟雖貴為皇子,卻並不得寵,他母后才誕下他便鳳旋西去了,於是這才讓出身低微的李氏有機可乘。她本是國主身邊的一介宮女,因模樣媚惑得了聖寵,生下了國主的第一個龍嗣,也就是當今大皇子寧衡。在阿舟的母后崩後,李氏便爬上了國母之位,而寧衡也得以正名。隨著阿舟年紀漸長,他們母子倆就越加猖狂,處處排擠不說,還向國主提出讓阿舟親自帶兵出征,這明擺著就是讓他去送死。”
他的眼從齊衛楠身上滑落,落到星火燎曳的火簇上,眸子裡閃起翻躍的火光,好似再次重回到那個戰火紛飛、腥風血雨的戰場,滿目瘡痍盡現眼前。
“果不其然,在顛門之戰中,阿舟當真失了性命。”
“他是被敵軍殺死的?”齊衛楠不解而問,卻惹來向來性子溫和的葛燁一聲咆哮,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不!阿舟不是被淮夏軍殺死的!就連同我與葛家莊的那四位兄弟也不是遭敵軍之手,我們都是被自家將軍……殺死的……”葛燁的拳頭攥得生緊,都能聽到骨結髮出的咔嗤聲。
齊衛楠猜到了寧慍舟一個文雅皇子會去邊境殺敵征戰,背後的原因定是與寧衡脫不開關係,卻未料到,就連他的死,也是寧衡一手策劃的。
“在兩軍交戰的混亂之際,本是保衛阿舟安危的大將軍,趁他手無防備之時,突而拔刀相向,一刀劃破了他的喉嚨……而我與那幾位兄弟就在身後……目睹了這一切。我們想要替阿舟報仇,卻未料也慘死於他的刀下,遭他滅口。而我福大命大,得你相救,討回半條命來……”葛燁已是哽咽,臉上似有水珠在滑落。
再次提及這些往事,葛燁只覺曾經的一幕幕重新在眼前浮現。
在夜月之寂,躺在無邊無際的草野上互訴衷腸;於吹角連營,阿舟教他吹奏陶笛,同他道宮中水深火熱的艱辛。
葛燁怎樣也不會忘記,阿舟曾說“待這場戰打勝了,我就和你一起回葛家莊,嚐嚐你阿孃釀的酒是否真像你說得那麼醉人。”
可沒想到,戰沒有打勝,他也沒能同葛燁一起回到那鄉野小村,嘗過那醇香美酒。
“你放心,待我們平安從這冰淵下出去後,定將此事曝之於眾!”
齊衛楠主動湊上葛燁身旁,僵硬著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就似哄小孩兒般。
而埋頭哀思的小白兔也紅著眼圈抬起了頭,朝他的小狼崽重重點了點頭,只道一聲“嗯!”
就算齊衛楠不提,他也會將此事稟告上去,就算最後還是會落得個掉腦袋的下場,他也不怕。
與此同時穗央城外的一座不知名房屋內,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趁著月黑風高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在進入庭院後,他雙手朝空一擺,破開了此處結界,快步走到大廳內,而廳內,早已有一人等候多時。“現在這個關頭你還敢約我出來見面?膽子可真不小!”
座椅上的人端起茶杯輕呷一口,隨即臉色大變,捏碎了瓷杯砸來。
“你是怎麼辦事的?!他們已經猜到怨花的作用了!若是被他們將怨花搶了去,那我們一直來的努力不就白費了?!”“教主息怒!”黑袍男子連忙單膝下跪,低埋著頭向座上之人求饒。“罷了罷了,說吧,你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把我叫出來所為何事?”男子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站起。“回教主話,屬下這次緊急約您出來,就是為了向您稟告那具活死人已煉好,而怨花也只需再吸食一點那個女人的血,便可徹底成型,結出怨丹!”黑袍男子連忙站起,抬起頭來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暗淡的光線打射在他可怕的臉上,顯得愈發鬼魅三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莫堯!他的一番話令上座之人桀桀大笑“不錯不錯,怨氣極重的屍加上怨花之果,咱們的大業就要完成了,到時,就算天上那群傢伙也難奈我和!”不過他很快就將笑意收起,鐵青著臉,“那女人的蹤跡,是否一直還能被追蹤到?”
“回稟教主,您就放心吧,只要是怨花吸食過血液的人,都會在他們身體作下標記,無論那女人走到哪兒,就算她藏的再隱蔽,都能被怨花發覺。”
話閉,還沒等男子發問,他便自己允諾著“莫堯明白教主的意思,莫堯現在就帶著怨花去吸食那個女人的血液,早日完成教主大業!”
卻不料,惹得男子憤懣三分,走到他面前,揚手給了他一個巴掌“本教主問什麼,你答什麼便是!別把自己看得那麼高,擅自做了主!”
莫堯一聽,嚇得連忙自扇起巴掌,待他都扇出了血時,身前人才消了氣。
“別扇了,本教主可不是來這聞血腥味的。”
他捏著鼻子道“那女人現在身處冰淵下,且那冰淵被人動了手腳,設了結界,不過他們不可能在下面躲一輩子,待她出來後,你再將她的行蹤告知於我,明白嗎?”
“教主,您放心,只要她一出冰淵,屬下定是第一時間告知於您。”他拱起手向他允諾著,後壯著膽發問,“教主……您是要親自出馬嗎?”
那黑袍男子冷聲一笑“這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正好藉此把那些該死的絆腳石清除了。到時,你把怨花帶來,由本教主親自採血,你在外面接應便可。”
隨後,黑袍男子收斂了臉上的寒氣,態度變得溫和了些,拍著他的肩膀道“這陣子來,你用自己的血肉餵養怨花也是辛苦,待事成後,我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他一個轉身向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不然‘他’該醒了。”便化作一團黑煙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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