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忽至,安七玄穿戴齊整,站在自家院落裡,看著漫天的飛雪,一臉愁容。
來到雲霧川已經整整兩年半了,眼看王七進境神速,入冬時就開始閉關衝擊練氣六層,甚至一向怠於修行的掌門,最近也練氣三層可期。他自認有十二分的努力,但是修為卻紋絲不動,依然是練氣五層,焦慮和無力,不甘和微酸的複雜心情令他深受折磨,每到入夜,總是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平靜……平靜……作為下任掌門,修為並不重要,掌門師兄就是榜樣,如何將門派治理得安寧喜樂,各有前程才是最關鍵,最得人心的!”他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種種困擾甩掉,今天是靈魚收穫的日子,由於初雪之後,凡人就可以在雲霧川活動,所以冷星雲安排他帶領幾位同門去護送、管理到養殖點勞作的移民們。自從和他不對付的程胖子等人去了雲霧坊後,這項庶務目前都是他在該管,可不能辦砸了。
揉揉麵頰,安七玄收拾心情,大步跨出院落大門,古吉、沈唯喻、虞景、黃和四人已站在門外等候,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都等急了罷?”
“不急,我們也才來。”古吉興沖沖地答道,他如今快十七歲了,嗓音已完全成熟,除了做派還有些當年活潑跳脫的影子,已經快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安七玄展顏一笑,看向其他人,沈唯喻也快十五歲,個頭飛躥升,現在雲霧門中,只有陳鵬比他高些,不過略帶稚氣的憨厚之相,仍沒什麼變化。黃和、虞景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更穩重了。目光一凝,窺見黃和腰間別著的白色革囊,這是一種狂風嶺出品,較帝國儲物袋便宜些的儲物法器,程胖子在雲霧坊偶然遇見缺錢的狂風嶺修士甩賣此物,便低價收了些,分送給門裡和他相得的同門,落在安七玄眼裡,分外刺眼。
不露聲色地拿過革囊,回手塞進黃和的懷裡,拍拍對方的肩膀,輕描淡寫地說道:“財不露白,這些貴重之物,貼身收著,不要讓外人看到。”
黃和麵色微紅,恭聲答道:“是。”
“好了,出吧!我們先過去護送沈凌他們到達養殖點,再在那裡稍作休息。”安七玄沉聲命令,然後祭出靈舟,當先沖天而起,四人趕忙跟上。
一路無話,等到快飛臨雲霧門移民聚居點時,現一個由百來名青壯男子組成的隊伍,已經從村莊裡開拔而出,排著如行軍一般的整齊佇列,蜿蜒而行,兩隻大雁在他們頭頂不停盤旋。安七玄知道那大雁之上,必定坐著是沈凌夫妻二人,當年趙良德以這兩隻一階大雁作為凡人後輩的嫁妝,如此大手筆可是令當時參加典禮的人稱羨不已。
壓低高度迎上去,大雁上坐著的人也現了靈舟的蹤影,兩邊在空中相遇,一隻大雁上身形高挑,不施粉黛的美麗女子當先說道:“原來是張仙師,古仙師,秦仙師,黃仙師,虞仙師五位仙師駕到,小女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連珠炮地一口氣說完,還彆扭地坐著福了一福。
安七玄不禁失笑,這位脫去靈獸門皮裙,做帝國婦人打扮,背景深厚的趙家女子不同於一般凡俗之人,見到自己這樣的仙師並沒有懼怕敬畏之意,反而有一種別的意趣。也拱手回禮道:“不罪,不罪,最近可好?”
“還是老樣子,只盼今年登仙大典,能選出些可造之材。”沈凌在另一隻大雁上接過話頭,他婚後日子似乎也過得十分舒心,微微胖了些,還留起了淡淡的八字鬍。
“呵呵,希望如此罷。閒話到了那裡再說,我們幾人會當先開道,你們跟在後面,今年冬雪來得早,說不定有些會冬眠的靈獸還未來得及過冬,一路上需處處小心。”安七玄冷冷回道。
剛餘光掃到沈凌當先不是迎向自己,而是先和沈唯喻噓寒問暖,心中暗恨,冷星雲曾經將偶然聽到的沈凌話語告訴過他,沈凌還在對異姓人防這防那,或許還指望著有朝一日,沈家人能重獲掌門之位呢!真是痴心妄想!下任掌門之位是自己的逆鱗,程胖子不能碰,沈唯喻更不能碰!
兩人從根子上就不會是一路人,自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只在面子上都不顯山露水而已。
安七玄帶領四人當先飛走,呈箭頭狀在前方探路,沈凌夫妻帶領移民隊伍,遠遠跟在後面。
一路掃蕩過去,倒沒有碰見十分難纏的靈獸,當年司空家修士夥同狂風嶺散修,幾乎將雲霧川的靈獸一掃而空,雖然雲霧門失去了冬天的一項財源,但反過來也令雲霧川安全不少。凡人只能靠兩條腿,行走的慢,走了足足半天,方才到達地頭,那裡的黃沙幻陣還在執行,一位一直在此看守的老頭在裡面呆了整整一年,只有雲霧門修士定期給他送些日常飲水和食物,乍見到沈凌等人,衝上來又哭又笑,實在是寂寞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