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
寧清遠在黑暗中昏昏沉沉地躺著,左肩的傷口隱隱作痛,彷彿有一團火在皮肉下燃燒。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整個人像是被冰潭和烈火反複交替折磨,痛苦難耐。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嘴唇幹裂,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一樣,連吞嚥都變得困難。
“水……”他低聲喃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房間裡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喚。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冷汗浸透了衣衫,貼在面板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許久,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低聲交談,卻又聽不真切。
“他燒得很厲害……再這樣下去,怕是撐不住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
“上面交代過,不能讓他死了……快去拿藥!”另一個聲音急促地回應。
寧清遠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勉強聽清了他們的對話。他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沉重得像是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他的身體依舊在顫抖,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條。
“水……”他再次低聲喃喃,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但那些人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需求,只是匆匆忙忙地拿來了一些藥,粗暴地灌進他的嘴裡。苦澀的藥汁順著喉嚨滑下,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胸口一陣劇痛。
“輕點,別傷著了,不好交代……”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焦急和不耐煩。
那些人匆匆給寧清遠餵了藥後,便離開了房間。門被重重關上,房間裡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回寧清遠聽清了,這關門聲是在上邊傳來的,這裡是地下室。難怪他感受不到光線,也沒有風。
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念頭。
他失蹤了,是在和李宣赴約的路上。李宣……寧清遠心中暗自思索:李宣的嫌疑最大,畢竟自己是應他的邀請才出城的,但李宣應當不至於蠢到在路上動手,少不了被猜疑。
他不見了,李宣必然會知道。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他有派人來尋嗎?
混亂的思緒翻滾著,寧清遠胡亂地想:李赫該知道他失蹤了吧?他會來找他嗎?
城外地廣人稀,要找他一個應當不難。皇帝不會希望他死在這裡的,他死在京城,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北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為了安定,哪怕掘地三尺,皇帝也會把他挖出來的。
寧清遠不斷安慰自己,試圖用理智壓下心中的恐懼和不安。然而,身體的顫抖卻無法停止。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約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爭吵。那聲音有些耳熟,但他腦子不清醒,聽不真切。他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卻只覺得頭痛欲裂。
“廢物!連……都辦不好!”一個低沉而憤怒的聲音響起。
寧清遠迷迷糊糊地想:這人他一定認識。
“主子恕罪!……已經盡力了……”另一個聲音顫抖著回應,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滾出去!”那聲音冷厲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