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遠遠未到完結的時候。
目送著巨人保羅與侍從官西蒙消失在視線的盡頭,艾米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陰雲——雖然暫且得以矇混過去,但他可不指望這種誘導性的欺騙能夠長久,畢竟無論是情報還是體量,他都與對方相去甚遠,即便能透過情報商人這條線讓他們和威利背後的神秘組織對上,暴露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過……如果能把局勢攪和的更渾濁一些,倒不是不能借此隱藏自己。
少年臉上的陰沉稍緩,無論是上層區還是下層區,紛爭對立表象下的實質往往都是利益的衝突,只是相比較於用溫文爾雅禮儀裝裱的上層區,下層區的爭鬥顯得更加直接而血腥——說到底,巨人保羅之死只是一個引子,真正吸引米開朗基羅注意力的必然是下層區的異動,如果能夠藉由教團之手將各方對峙的僵局徹底打破,把聚焦到他身上的視線吸引掉一部分,想必之後的局勢會對他友好很多。
皇帝米開朗基羅、情報商人威利背後的神秘勢力、黑暗公會的殺人鬼……這些難纏的傢伙即便一個個出現也夠年輕的榮光之裔頭痛上好一陣子,像現在這樣一起出現,並且不約而同將謀算打在了他身上,他真有點力不從心。
說到底,榮光者的權柄歸於力量,一個沒落的榮光者想在下層區掀起浪花來可並不是一件輕巧的事情,哪怕艾米體內的榮光之血超乎想象的濃郁,個體的戰力在下層區這個小池塘中堪稱頂尖,也無法改變他勢單力薄這一事實。
情報上可謂兩眼一抹黑,事到如今連敵人在哪裡也並不清楚,只能被動的應付千變萬化的複雜局勢,如果繼續任由這種情形發展下去,他就會像暴風雨中風雨飄搖的一葉扁舟,哪怕能穩住一時,也遲早會被雨打風吹去。
“果然……還是要回上層區一趟。”
儘管如此說著,艾米仍然舉棋不定——上層區並不意味是安全區,在繁華的表象下隱藏著遠遠凌駕於下層區之上的危機,倚靠他濃郁的秩序之血,在下層區他的戰力能算得上頂尖一籌,可如果回到上層區,他所要面對的,有可能會是統治赫姆提卡長達三百年之久的高爾斯沃西。
當然,只是可能而已。
但僅僅只是可能,他便偏偏不敢去賭!
如果說下層區錯綜複雜的勢力他還能憑藉一己之力糾纏一二,那麼面對高爾斯沃西家族,就全然是拿雞蛋碰石頭了——連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有任何僥倖生還的理由,也不知道他那消失不見的父母到底有怎樣的能耐,當年竟然能以沒落之身得罪赫姆提卡的一城之主,並且在之後很長一段時日裡繼續逍遙自在。
但他和尤莉亞可沒那麼幸運,在父母離奇失蹤後不久,各路人馬紛至沓來,即便還保持著溫文爾雅的假面,但面具下全部都是如狼似虎的猙獰惡獸,明面上或許還不至於撕破臉來,可暗地裡殺手刺客就沒有少過。
這其中有沒有高爾斯沃西家族的影子,艾米並不知道,但能夠如此明目張膽的襲擊一個榮光者家族,哪怕是沒落的榮光者家族,城主大人以及市政議會的諸位議員,必然在一定程度上默許了這件事情的發生。
不過……想來並沒有參與其中。
以高爾斯沃西家族稱雄赫姆提卡的強悍實力,如果真的能扯下面皮對他們兩個小鬼下手,恐怕上層區和下層區的藩籬根本無法阻擾那決絕的殺機——不,更準確的說,恐怕他們那時根本就不會有機會逃離上層區。
所以……城主杜克會對他出手的機率可謂極低極低。
“這麼說……也不是不能賭一賭。”
少年微微眯起眼,拋開位於赫姆提卡最頂端的高爾斯沃西家族不論,其它的榮光者家族不可能為了討好杜克·高爾斯沃西而下死力,真正具備榮光之裔這一階層的戰力根本不會出動,他所需要應對的只是普通人這層次的敵人,根本不需要與那些被豢養在金字塔頂層的妖魔鬼怪做糾纏。
——像與殺人鬼那樣的死鬥,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被殺的感覺一次都已經夠多了,他一點也不想累積他死亡的經驗。
臉上擠出一個無奈笑容,艾米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熱開水,捂著杯子一邊取暖,一邊思考著自己上層區之行可能產生的影響及後果——在骰子屋時看到那份情報時他其實便心動了,可心動不代表就要立即行動,分析清楚利害關係,制定相應的方針策略,一切均已無礙後才是行動的時機。
“可是稍微有點尷尬啊……這個時間點。”
倒不是說聯絡教團的計劃不具備可行性,只是目前不是一個好的時機——這邊懷疑的種子才剛剛在侍從官西蒙,或者是他背後的面具心中種下,而他們前腳剛走,後腳自己就立馬前往上層區……這種行為怎麼看都非常的可疑。
就算自己事後迴歸的時候有教團跳出來把下層區的水攪渾,代替自己吸引各方的注意力,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難根除,被人戴著有色眼鏡去看,沒問題也會被看出問題,更何況……巨人保羅的事情他還真脫不開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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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