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曜緩緩走進關押紫茉的牢房,這陰山行宮之中的慎刑司不比宮裡,但嬤嬤的手段卻是分毫不差,不過是短短几日原本水靈嬌俏的紫茉已然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
“慕容大人!”
眾位嬤嬤見到慕容白曜,躬身施禮。
“問出些什麼了嗎?”
為首的嬤嬤臉上的橫肉動了動,粗聲道:“沒有!這丫頭的嘴硬得很,這‘流水席’用了一半,愣是撬不開她的嘴!”
慕容白曜可是甚至嬤嬤所言‘流水席’的厲害,莫說是一半,隨便撿上一兩樣管教人不死也脫層皮。再看看紫茉那滿臉、滿身的傷痕,還有那十根壓根沒有辦法再橋的手指,就知道這命已然去了大半了。
“有勞幾位嬤嬤了!”慕容白曜掃了那幾個嬤嬤一眼,溫聲道:“本官奉皇上之命前來審上一審,戕害嬪妃和皇子是大事,可馬虎不得!”
“是是是!大人您請便!”
幾位嬤嬤放下手中的刑具,躬身退了出去。
慕容白曜看看刑架之上奄奄一息的紫茉,伸手解下她身上的繩索,將她扶到一旁的硬質木床之上,找了一個乾淨的碗倒了半碗水,扶著她喂她喝下。
幾日水米未進的紫茉喝下半碗水之後幽幽轉醒,看著懷抱著自己俊謫如仙的慕容白曜,清眸之中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溼潤,旋即又恢復了死水一般的死寂。
慕容白曜將她的情緒分毫不漏的盡收眼底,伸手掏出自己的絲帕將紫茉嘴角的血跡和殘水擦去,然後輕輕的將她的身子靠在牆上,拿了牢房之中僅有的破布軟墊墊在她身後。
紫茉並不是死人,自然那心也不是死的。自從被拓跋仁從火刑架上救下,她便一心認定了拓跋仁是此生待她最好之人。無論他吩咐她做任何事情,都一一照做,那種強勢而不帶任何情感的佔據讓她微感不適,但卻是她認為可以依存的氣息。
然而眼前的慕容白曜給她的卻是那種淡淡的柔柔的可以直抵她從未被闖入的那一片空白的溫暖,每一個動作都是那般細膩,每一個神情都是那般恰到好處,這是一種陌生的卻由衷的願意為了獲取更多甘願赴死的牽引。
“你可還好?”
慕容白曜的聲線猶如四月間的旭陽,溫柔而不熱烈的灑在人身上,那種溫度卻是時間最難得的溫柔。
紫茉直直的看著慕容白曜,一眼不發那種由死寂泛起些許活的漣漪的眸子,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如此反覆宛如夜間山林之中閃爍不定的鬼火。
“你在想拓跋仁?”慕容白曜上前一步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將手中的絲帕遞給紫茉,“你唇角的傷口滲出血來了,擦擦吧!改日找些藥來敷上。”
“你是來取我性命的?”
紫茉是聽過慕容白曜這個名字的,風雅倜儻,為人沉毅耿介,只是從沒想到可以和他如此相對,那種致命的溫柔猶如一把利劍直直的插在她自己都沒到過的心底。
“有人想取你性命,但我不想!”慕容白曜搖搖頭,如實說道,“如你這般剛烈的女子,世間實屬難得。只是錯信了他人,白白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