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陵長公主回宮,拓跋浚本來給她特地安排了宮殿居住,但是博陵長公主請命居住在太和殿偏殿,以敘姑嫂之誼。拓跋浚允准,且讓馮誕和拓跋弘同吃同住,待遇恩同太子。
許是血緣的關係,博陵長公主入住太和殿以來,拓跋明霞和她尤其的親近,一點兒也沒有初見的生疏之感。若不是拓跋明霞一口一個皇姑母的叫著,馮落璃幾乎就要認為她們是母女了。
“如果我們時常能這般該多好啊?!”和拓跋明霞玩累了的博陵長公主坐在馮落璃身邊,不經意感慨道。
馮落璃扭頭看著博陵長公主,自幼便被送至盛京,不在父母身前長大,好容易回到京城了,面臨的卻是父皇、母后辭世的訊息。在博陵長公主心裡,對親情的期待很是濃烈的。
“不如讓濬把哥哥調回京城吧!這樣,我們就可以時常聚在一起了!”馮落璃親自給博陵倒了杯茶,這世間她也就只有馮熙這個親人了,不知道以後還能相聚幾次。
博陵長公主扭頭衝馮落璃笑笑,“你哥哥跟我說過,未經奉召不能回京。我雖是個婦道人家,但當前的局勢,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有你哥哥在外有一席之地,他日我們才不會憂生死、恐離別。”
馮熙的意思,馮落璃很清楚,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各大藩鎮,之於太子拓跋弘都是極為不利的。沒有黨羽、沒有外戚,倘若不幫他扶植一些可靠的勢力,他日拓跋弘即便是登基也只是個傀儡。
“皇姐,璃兒知道!只是這些年,苦了你們了!”
“傻丫頭。哪裡苦了!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博陵嗔了馮落璃一句,“放心吧!你哥哥說過,我們終有一日會回來的!到那時,你我便能時常相聚了。”
馮落璃點點頭,伸手握住博陵長公主的手,“皇姐,你真好!這些年。你和哥哥在昌黎那邊遠之地。可是苦了你們了!還有誕兒,他還那麼小……”
“璃兒,你知道當年為什麼我被送往盛京嗎?”博陵扭過頭來看著馮落璃緩緩說道。眼梢眉宇間是歷經世事磨礪之後的淡然,猶如雨後夏荷。
“我記得濬告訴過我說皇姐自幼體弱不宜長在平城,故而被送往盛京療養。”
博陵搖搖頭,“我不宜長在平城不假。但不是因為體弱。而是自打我出生之日起,父皇的身體就一直不好。宮中的御醫想盡了辦法就是不見起色。後來有人向皇爺爺建議。找方士給父皇看看。後來,皇爺爺命人請來了頗負盛名的一位方士為父皇調理身體。那那方士告訴皇爺爺,父皇之所以纏綿病榻是因為宮中有和他命格想衝之人。”博陵緩緩的說著,唇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神色猶如春日朝陽一般柔和。
“皇姐!”馮落璃忍不住去握住博陵長公主的手。
“那個人就是我!”博陵淡淡的一笑,“璃兒,你知道嗎?年幼的我並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只知道母后緊緊的摟著我不停的掉眼淚,而後我便被二皇叔接走。任憑我怎麼哭喊。都沒有人挽留。”
那種被拋棄的無助,馮落璃是知道的,那就是一個巨大的看不到任何光亮的漩渦,總是在不經意見猛不丁的將你全部吞沒,沉溺其中呼喊不得、叫不出口。
“璃兒,我從來不擔心生活在什麼地方,哪怕那是蠻荒之地,荊棘叢林都好,只要能夠和家人在一起,之於我來說都是開心的。”博陵看著馮落璃,“遇到你,遇到你哥哥讓我找到了家的感覺。能夠如此,讓我做什麼都不覺得苦。”
馮落璃點點頭,繼而一笑,不想沉浸在不愉快的記憶裡,拍拍博陵長公主的手,“好了!皇姐,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再不會和最親的人分開了!不說這些了,誒!皇姐你絕沒覺得,誕兒很是照顧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