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侯,因著秦雍尚遠,諸多耽擱,也該啟程了。今日我們便就此別過,改日相聚你我再暢快痛飲!”
慕容白曜拱手向拓跋洛侯作別。
因著馮落璃中毒之事,兩人在肆州逗留數十日,慕容白曜打聽得知拓跋浚已經派人暗中找尋馮落璃的下落,長久待在一處並非妥當之法,明知道馮落璃遲早還是要回宮,但他希望和她獨處的時間可以長久一些,謹慎行事這麼多年,就放縱這一回吧!
拓跋洛侯笑笑不語,轉而看著馮落璃,輕聲道:“落璃,我也好想前去你的故居一觀。”
馮落璃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狐疑的看著拓跋洛侯,“洛侯,你說什麼?”
拓跋洛侯上前,伸手親暱的颳了一下馮落璃的鼻子,“我陪你前往秦雍故居可好?”
馮落璃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拓跋洛侯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可他的身體不允許長途奔波,可如此又怎麼忍心拒絕?
“洛侯,此去秦雍何止千里,一路奔波跋涉,唯恐……”
拓跋洛侯勾唇一笑,只有他心裡明白,徒然活在這世間數十載,只有馮落璃在的日子,他才那般渴望向生而死,也只有看著她,才能知道自己還活著。
“落璃!可好?”
馮落璃盯著拓跋洛侯看了一會兒,而後伸手牽起他道:“走吧!這一路我可有的逸聞趣事聽了。”
拓跋洛侯眼角的笑意隨著馮落璃的動作開始蔓延,直到眼底,由她牽著似乎病痛也悄然退步了。
慕容白曜則是眸色黯然的看著兩人攜手而去,心底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倘若一身病痛能讓她厚待至此,舍掉這一身康健又何妨?!只是,拓跋洛侯又是何其的無辜?”
“落璃你看,這便是幷州上黨郡境內了,漢室梟雄董卓便盤踞於此。此處地形百變、景色秀麗是個韜光養晦、蓄勢待發的好去處。”
一路之上拓跋洛侯和馮落璃坐在馬車之中,每到一處便能從拓跋洛侯口中說出一長串書本上讀不到的學識,馮落璃津津有味的聽著,不禁對拓跋洛侯的博聞廣識心生欽佩。
“洛侯,曹操、呂布之類可堪梟雄,何以惡名遠播、殘暴不仁、為禍鄉里的董卓也算的上梟雄?”
拓跋洛侯看看馮落璃,彎了彎唇角道:“但凡大奸大惡之人均是劣跡斑斑、有目共睹,而雄才大略建邦立制之人常冠以非無奈不為滅天良之事。只是,史官手上那支筆還不是掌握在當權者手裡。樂於粉飾者,自有可掩飾之法,不過是後人願不願意揭穿罷了!”
馮落璃倍感吃驚的看著拓跋洛侯,原本讀史均是帶著篤信的態度去觀摩前人事蹟,遍覽經史子集便以博學廣聞自居,殊不知較之懂史還相去甚遠。
突然想到麒麟,那個在宮廷之中曇花一現的女子,最終也不過是史官筆下的一隻名馬罷了!想來,諸多正史之中的記載也要明眸善辨才能體會其中意味。
“落璃,你想到什麼?!”
拓跋洛侯見馮落璃有些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由得開口想要對她的想法一探究竟。
馮落璃一笑,“我想到上黨郡的靜林山、鳳凰城和陶水,難得來此,不如我們前去一觀如何?”
拓跋洛侯擊掌叫好,“正合我意!”說著掀開車簾,“白曜,上黨郡有尚好的陳年汾酒,我們今日共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