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沈鏡和謝瓊閃得飛快，張夫人推門出來，就瞧見一院子的人規矩地坐在石桌前抬頭賞月，脖子仰得齊刷刷的，連她都忍不住往天上瞧了瞧。
可惜了，如今不過是上半旬時候，天上沒有滿月，只有彎似鐮刀的弦月。
張夫人客客氣氣地喚了一聲：“家主。”
許佑德不動聲色按住了痠痛的脖子，故作驚訝：“啊，四嬸嬸，這是與四叔說完話了嗎？四叔怎麼說，願意和我們回林宅去嗎？”
張夫人輕笑著搖了搖頭道：“老爺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願強留。至於林家的四老爺，棺都埋了靈也守了，就當死了好了。”
“那四房那邊的生意......”
張夫人道：“家主放心，老爺處理生意的時候我都在場，所有的賬目我都清楚，老爺也交代了，他走後林家四房的生意全部交由我來打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張夫人按了按額頭道：“家主，哪間院子是空著的嗎，我今天有點乏累了，實在想休息會兒。”
許佑德略有些為難：“有是有，所有的院子都是空著的，不過沒人打掃，也沒下人......”
張夫人絲毫沒有嫌棄，寶貝似的按了按胸口便說道：“夠了，夠了，家主，我先告退。”似乎是害怕了這院子裡有什麼兇惡怪物似得，飛也著逃跑離開了。
眾人從看月亮變成了看張夫人，沈睿打了個哈欠，尖下巴一下砸到了桌上，有點迷糊地說道：“我也有點困了，我也想睡覺。”
沈鏡為難了：“這院子裡實在是髒亂，我也不放心你一人跑到別的院子裡去睡，要麼你就在這石桌上撐著腦袋湊活湊活。”
沈睿朝著屋裡頭使了個眼色道：“我們一行人在這裡湊活，裡頭的人怎麼出來？”
“還真要放他們走啊？”
許佑德介面道：“不然呢？林四老爺把自己知道的都吐出來了，再不放他走，我就要多一個累贅了。”說罷還埋冤似得嘟囔了一陣，“我自己都焦頭爛額呢，再多一個就不要活了。”
想想也是，林四老爺把動了逃跑心思，說明就是背叛了，鳳安錢莊既已察覺，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林四老爺怕是早已上了他們必死的黑名單之列；如今就算是重回林家，鳳安也絕不會放過他，還不如讓他走了，隱姓埋名好歹能保住性命。
也能得嘗所願，和紅羅夫人恩恩愛愛地過好下半輩子生活。
可想到紅羅夫人，沈睿就忍不住地聯想到了他的正室張夫人，雖是把自己能爭取到的所有權利都給爭取到了，可是後半輩子卻只能孑然一身守活寡，身旁沒個男人，也不知道撐不撐得下來。
沈睿問道：“林四老爺和紅羅夫人，當真能伉儷情深，恩愛纏綿到老嗎？”
在場的除了問話的沈睿，都是男人，聽聞此言都忍不住地沉默了。謝瓊算是這堆人裡年齡第二長的，他又不似沈鈳那般嚴於律己，因此在風月場裡也算是有過經驗了，雖不想破壞沈家妹子心裡的美好形象，但是左等右等沒人張口，他也只好站出來，輕咳一聲道：“難說。”
“難說？”
謝瓊道：“雖然林四老爺和張夫人的這遭婚姻算是個罪過，但人家好歹是明媒正娶回來的好人家女子，林四老爺雖然心悅紅羅夫人，但因為一場誤會便放棄了嫁娶，實在奇怪，如今想來，林四老爺怕是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迎娶一個娼門女子當掌家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