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文言還真不知道有人猜中他所思所想。
正如牧折生所料，彥文言奉命來鳴禽谷尋文莖，多年來毫無進展已是火燒眉毛般焦躁不安。現下好不容易有了一絲訊息，本打算直接回妖界告之大人，卻是轉念一想：
這幾年猶如被放逐似的留在人間，他可不認為是大人將他忘了，那妖界還有個仇敵會時時刻刻替大人記者。
本是捏著十拿九穩的訊息來鳴禽谷取文莖，結果一拖這些年。如今有了點蛛絲馬跡的訊息就猴急猴急回妖界，無事還好，若恰好提醒大人他多年無進展，豈不是自尋苦吃？
彥文言一想當夜便又回鳴禽谷，一整晚將山裡翻了個底朝天，在沒有妖的鳴禽谷，他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但無用的藤蔓堆成小山丘，文莖的藤蔓就跟長了腳似的毫無蹤跡。
彥文言怕再拖下去，連這點子訊息都沒有了，便也不敢起什麼獨佔功勞的心，拿出一柄殘破的匕首劃開一株古木。
那樹幹上黑黝黝被撕出一條縫，彥文言一躍化作鳥妖飛入縫隙裡。
整個鳴禽谷他打交道好幾年，早就心知肚明這兒沒什麼有威脅的東西，大咧咧也不在意將口封住，於是讓身後之人有機可乘。
人間明明是白日當空，妖界卻是深夜。
彥文言從樹縫裡掉出來，再也維持不住人形，匕首哐當掉下，似乎再摔一次就會碎成幾塊的模樣，越發破損。
他急快撿起匕首，頂著半人半鳥的模樣就往人聲鼎沸的妖市裡踉踉蹌蹌走去。
過了許久，兩團綠幽幽的光從樹縫裡掉出來。
恰逢月出雲間，皓輝傾灑。柳條編的斗笠戴在牧折生臉上，將他神情遮擋得很好。
南星一張兔子臉，再加兩隻毛茸茸的手，她慌亂得差點將胸口佩戴的珠子扯落。
“那顆妖丹能蓋住你身上的人味，你若是不小心遺失，”他冷漠回頭警告，“在妖界吃人，可是不會遭受天譴的。”
“不會的！我會好好佩戴！”南星細聲細氣說：“他快看不見了，我們不跟上去嗎？”
“方才是借了他的光開道，他這是要去補充妖力，我們守在妖市出口等他出來。”牧折生低不可聞說：“能破開壁壘的匕首，妖界出了大人物。”
南星聽得模模糊糊，生怕自己是漏掉什麼重要訊息，忙問：“公子您方才說什麼？”
“無事。”
可還沒走幾步，前面傳來冰冷的聲音：“彥文言要的不過是文莖，你若再聽，我將你直接送出去，照樣可以達成我的目的。”
南星大驚失色，忙否認：“沒有！我沒聽！”
牧折生推推斗笠轉身，目光寒涼，“最好如此。”
可南星怎回不聽，自從她得了這份能力後，沒有一天不在使用的。除去聽不到姐姐的聲音，這是唯一一個她絲毫探查不到的，況且在這種地方，她心裡沒有底。
南星惴惴不安跟在他背後，妖市大約是難得一見的盛事，一路上諸多精怪直奔那處燈火通明。
各式各樣的妖，從飛鳥走獸到花草樹木，從完全的人形到妖身，簡直能令人大開眼界。
但一個個的急匆匆，結伴而行的都極為少見，有的離得近了甚至都會受到驅趕，彼此極為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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