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距離京師千里迢迢,從京師過去要走一個月。
到了正式出發的這一日,官道上旗幟飄揚,遮天蔽日。皇帝出行是件大事,光是護駕的羽林衛就有兩千人。皇上帶了皇后、郭寧妃、貞妃,以及這段日子最受寵司妃等一干妃嬪,加上御廚、御醫、太監、宮女,光是為皇帝服務的又是一千人。
加上皇室宗親、文武百官的家眷、護衛,更是數不勝數。因為人數太多,難以管理,大臣所帶下人的人數都有一定限制,每家都不超過三十人。
所以一路行來,皇帝要什麼有什麼,舒舒服服的,大臣們可就沒有那麼好的命了。有時候未必就能吃上一口熱乎的,若是碰到紮營的地方地形不好,甚至連帳篷都沒得住,說不定還要睡在馬車上。
上一世陸清嵐跟隨蕭少玹參加過圍獵大典,不過那時她是貴妃的身份,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這一次卻不同。兩世以來她都是嬌生慣養的,這一次卻有些苦不堪言了。
這一日安營紮寨,天色已經很晚,早已錯過了飯點兒。嘉和帝住在中軍大帳中,早就用過御廚精心烹製的大餐,因為旅途疲勞,已經歇下了。陸家的人馬跟在隊伍後面,才剛剛到達。
皇帝已經歇下,他們再生火做飯,肯定是不合適了。陸抗、陸瀚等人便準備啃些乾糧就歇下了。
陸宸心疼女兒,去了陸清嵐的帳篷。帳篷裡有一張簡易的床榻,陸清嵐歪在上頭,臉色蒼白,顯得有氣無力。
“寶兒!你覺得怎樣,可有哪裡不舒服?藥吃了沒有?”陸宸看見一向活潑驕縱的女兒這個樣子,心裡十分難受,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皇上以及一眾妃嬪們的毛病御醫都看不過來了,所以官員的家眷們病了就只能硬捱著,或者吃些臨行前帶來的成藥。
陸清嵐勉力坐起身子來,對父親笑了笑:“爹爹,我沒事,就是感染了風寒,藥已經吃過了,過兩天就好了。您快去陪著祖父、大伯父他們,不要管我。”
墨香有些著急地道:“老爺,您快想想法子,那些成藥都是事先配好的,哪裡就對症呢?姑娘一連吃了幾天,也不見效果。”
陸宸一咬牙:“我明日便給內務府上書,請他們派太醫過來。”在這裡太醫也不是不能請,只是程式複雜些,很容易驚動皇帝。所以一般的家族,即使有人病了都儘量忍著,若是給皇帝留下一個只會添亂的印象,那就得不償失了。
正說著,忽然聽見帳篷外邊一陣喧譁,就聽見有人喊道:“寶兒,寶兒你在哪裡?我來看你了!”
陸清嵐神色一動,“是三公主!”
陸宸不由大喜,迎到帳外去。
不一會兒就見簾子一挑,陸宸在前頭引路,三公主緊跟在後面走了進來。同來的還有一位身穿寶藍色箭袖的清雋少年,正是蕭少珏。
陸清嵐不由怔了怔,掙扎著要下床來給兩人行禮。
三公主疾走兩步,將她摁回床上,見她臉色灰敗,臉上露出心疼至極的表情:“寶兒,你生病了怎麼也不派人告訴我一聲,我好帶太醫來給你瞧病。”
陸清嵐有氣沒力地說:“不是什麼大病,我以為扛一扛就過去了,誰知道折騰我這麼久!”三公主急忙招了招手,叫太醫過來:“快快快!給寶兒好好診脈。”
那太醫回頭看了蕭少珏一眼,見後者點了點頭,這才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坐在陸清嵐的床前給她診脈。
陸宸見蕭少珏還站在那兒,急忙親自搬了一把椅子,對蕭少珏道:“王爺請坐!這裡設施簡陋,還請王爺莫怪。”
蕭少珏對陸宸這個未來的老丈人極為和氣,連忙道:“陸大人太客氣了!你也坐你也坐。”
陸宸有些受寵若驚,陪他一起坐下。
另一邊三公主絮絮叨叨地道:“這些日子每日都要陪著父皇進膳,給他老人家解悶也沒有時間來看你。你病成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說著眼眶裡就含了眼淚。
陸清嵐笑笑:“我知道的,我沒怪你。知道你脫不開身,我也沒派人去打擾你,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生病的?”
三公主道:“是九哥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