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溯輕釦茶桌道：“如果某些商行掌櫃和官員串通，提前得知了飛錢收回之事，那麼趁最後機會撈一波......”
林居寒突然想明白道：“對啊，以前我們商行的所有人都維護飛錢，那是因為大家都靠它的信譽掙錢。”
“可是現在飛錢馬上就不是我們的了，也沒必要繼續維持，而且還能趁機制造假鈔，從中撈取利益。”
許雲溯滿意地點點頭。
“我看鴻運酒樓的孫掌櫃就很可疑，他與主簿關係好，能提前得知飛錢收回的訊息。”
“而且那個主簿，在您提到製假錢的歹人後，他的表情明顯很生氣。”
畢竟被一個低賤的商人說成歹人，主簿季白這種高傲的官員，心裡肯定不好受，臉上表情難免有所表現。
林居寒點頭，開始串聯起所有的疑點。
“孫掌櫃從主簿那裡得知，會有管商業的大官員來收回飛錢，所以想趁機撈錢，就把目光瞅準了最有錢的林氏商行。”
“於是鴻運酒樓出錢，主簿找人辦事，蓋好製假錢場所，然後散發假錢，掠奪我林家資產。之後再......不對不對....”
“我也找夥計跟蹤過，那些用假錢換了銅錢的乞丐，並沒有被搶走錢。”
“若是他們最終目標為了掠奪錢，等乞丐換走銅錢後，他們應該找打手，把所有的錢搶走。”
許雲溯點頭道：“這就是目前最大的疑點。”
“不過我有猜測，和三品大官鹽鐵使有關。”
林居寒也順著思路說：“因為鹽鐵使幫了我們林家，導致孫文華和主簿他們不敢動手了？”
“只能這樣猜測。”許雲溯重新給兩人倒上熱茶。
林居寒又說：“可鹽鐵使此次來武安縣，目標若是為了收回飛錢，他又為什麼會幫我們林家？”
“等我們林家兌不了錢，飛錢的信譽降到最低，官府就有理由收回飛錢了。他們坐收漁翁之利，這絕對是最優解。”
許雲溯再次端起茶杯道：“可這只是對朝廷的最優解，但是，朝廷那麼大，牽扯百千官員，並不是鐵板一塊。”
“或許有個別官員真的有大抱負，實實在在為大魏做事，為天下百姓謀福利。”
“可從古至今，這樣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官員不過尸位素餐，碌碌無為，所有的行為都在做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罷了。”
林居寒抬頭看向許雲溯，只見對面坐著的少年姿態端莊，一手扶刀，一手端著茶杯送往嘴邊，流露出的那種氣質渾然天成，不加雕琢。
有著如磐石一般的沉穩和氣定神閒的平靜感。
林居寒眼裡露出罕見的欽佩。
一個十九歲少年，能將事情看的如此透徹，絕非庸俗之輩。
林居寒這輩子只見過兩人有這等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