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用過膳,任荷茗同薛鈺一起在帳子裡休息,都吃了鹿肉,多少有些身熱,便鬧了一晌。方歇下,忽然就聽見外面亂起來,薛鈺抬手按在劍上,平靜地喚道:“銀鞘。”
須臾,聽見銀鞘在帳外道:“回郡王的話,任如君處出事了。”
任荷茗心中咯噔一下,抬眼看向薛鈺。
這種事該是要避嫌的,可是不多時,西玉兒卻來了,道:“陛下令,請蘭陵郡王君去一趟。”
於是只得是披衣起身,薛鈺不放心,還是陪著任荷茗去,趕去時,只見鐵柵火把的火光照耀之中,鹹安帝坐在任如君帳篷的最上位,臉色陰沉,蕭繼後、蘇君等人都侍立在一旁,二人規矩跪禮,蕭繼後一看到任荷茗,便道:“茗兒,到父後這裡來。”
任荷茗走過去,蕭繼後便牽住他的手,將他半擋在身後。從蕭繼後的肩上看出去,任荷茗心頭禁不住一跳:只見陽陵王和任如君都跪在地上,衣衫倒還齊整,但是陽陵王的翡翠色騎裝卻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絕對不是素常數位侍人收拾出的一絲不茍的樣子,任如君的裝束也是一般,櫻子紅的中衣外頭的青地海棠外衣是搭著的,此外,衣裳倒也罷了,發髻的散亂卻不是一時半會靠自己可以收拾整齊的,何況她二人別說是這樣跪著,就是同時出現在任如君的帳子裡,都讓任荷茗覺得奇怪極了。
更何況,任如君在哭。他倒是哭得很美,拋珠滾玉、梨花帶雨,是任荷茗無數次在姜側侍身上見到的情態,但素來寵愛他的鹹安帝卻沒有一絲動容的樣子。
任荷茗不敢說話,還是薛鈺道:“母皇,夜深露重,若無要事,不如早些回皇帳歇息,明日再議就是。”
鹹安帝沒有接薛鈺的話,只是淡淡道:“方才,朕同皇後縱馬同乘回來,想著來如君這裡坐一坐,皇後將朕送到帳外,朕一進來,就看見陽陵王與任如君私通。”
鹹安帝連描述也無,直接將結論下得如此篤定,任荷茗不由得心頭猛地一跳,卻感覺蕭繼後攥緊了他的手,於是勉強沉下氣來,此時只聽陽陵王道:“母皇,兒臣冤枉。”
任如君卻搶白得比她更快:“陛下,陽陵王怨恨臣侍與她斷情,轉而愛慕陛下,所以才強迫了臣侍。陽陵王自幼習武,臣侍本就打不過她,她更加卑鄙下流,竟然串通臣侍的弟弟,給臣侍下藥。”
陽陵王兩頰憤而通紅:“明明是你這個蕩夫,下藥勾引於本王。”
任荷茗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她二人茍合被鹹安帝撞了個正著,辯無可辯,也不知是否真有藥物影響,總歸是要把這口鍋扣在任荷茗頭上。
任荷茗忍不住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然不敢開口,還是蕭繼後淡淡代他問道:“任如君既然說是蘭陵郡王君下藥,不知是如何下藥的?”
任如君只向著鹹安帝道:“臣侍不知道,臣侍只知道,先前蘭陵郡王君向臣侍要了一副春藥的方子,臣侍雖然覺得不妥,但是他畢竟是臣侍的親弟弟,難得有所求,臣侍也不好不應。今日突遭大難,臣侍也不明白到底是如何受了人算計,但是臣侍能覺出自己中了藥…”
任荷茗心中猛地一跳,率先想到,那副名叫“熔鋼”的春藥確實是任如君自己配的,如今他說把藥給了任荷茗,無法證明卻也無法證偽,宮中暗害層出不窮,此刻他受害,就算沒有證據,鹹安帝未必不會信上幾分。這一招禍水東引可真是妙,連帶著先前害任荷茗那一樁事可能留下的把柄也一併處理了。
蕭繼後淡淡道:“不如先請了太醫來,看看如君和陽陵王的身體,總歸還是身子要緊。”
蘇君忍不住道:“不妥。”
原因並不難猜,畢竟將太醫請到屋子裡來,驗出在同一個屋子裡的陽陵王和任如君體內都有解了的春藥,那要麼就得殺了這個太醫,要麼陽陵王與庶父私通的訊息就不可能壓得住了。
鹹安帝向著血衣侯道:“叫個人來看看。”
血衣侯領旨下去,不多時領上來一個蒙面的血衣衛,那血衣衛行過禮,探過陽陵王和任如君的脈相,又四處搜查了一番,旋即回稟道:“確有中過情毒的痕跡,乃是淫藥之首,‘熔鋼’。此藥是下在香爐之中的,無色無味,倒是難以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