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不像其餘幾人不過剛剛成婚,興陵郡王君與興陵郡王成婚已有好幾年了,再拖一拖,都該到了七年無出可休夫的年份了,便是興陵郡王不在意,只一味讓興陵郡王君放寬心,他心裡卻是過意不去。
任荷茗見此開口安慰道:“沒什麼的。前些日子福陵王君還勸過我呢,他也是十幾歲的時候沒有動靜,二十來歲上一連生了三個女兒,誰不羨慕。”
樸慧質也道:“是啊是啊。再說,興陵郡王別的君侍不也沒有有孕的麼?說不準是郡王自己…”
任荷茗連忙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樸慧質知道這是任荷茗提醒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即刻閉了嘴。
一則非議興陵郡王如此私密之事是大大不妥的,更何況樸慧質是男子,興陵郡王的妹夫,二則眾人雖然知道興陵郡王君人好,興陵郡王至今膝下沒有一女半兒並不是興陵郡王君自己無出就妒忌不許旁人有所出,但這確實也是有所流傳的謠言,只不過興陵郡王府中的其他君侍身份都無法與興陵郡王君這名門趙家的公子相比,所以才沒人覺得有什麼問題,說到這兒卻多少是興陵郡王君的痛處了,畢竟他歷來賢德,卻因為無所出而平白招惹上妒忌的汙名,更好似往他無出之痛上撒鹽。
還是蓬蓁反應快,道:“嗨,你只管放寬心,說不準即刻就有了,心裡總惦記著,反而越惦記越緊張,越緊張越不來呢——過些日子開春,天氣暖和起來,上山的路好走了,我同你一起去青泰庵請個玉娃符,聽說靈驗的呢。”
說到青泰庵,乃是京郊“左青右白,東觀西庵”兩座皇家宗教建築中的西庵,與全是女道、主要承擔皇家女子們的祈福祝禱、最多隻於帝後祭禮上接待皇後的道教白雲觀不同,禮佛的青泰庵中唯有男僧,是後宮各位主子們與一些德高望重或位分尊貴的外命夫們祈福所去的,任荷茗也跟著祖父魏氏去過幾回——他年幼時身體不好,魏氏曾於青泰庵為他求過平安,任荷茗及笄時還專門帶他去還了願,供上了兩盞大長明燈。只不過在魏氏心裡,他為任荷茗供了一盞燈,任荷茗也為自己供了一盞燈,但在任荷茗心裡,任荷茗的燈是供給祖父的。
青泰庵作為皇寺,常常會從各地遴選出色的僧侶充實門庭,這玉娃符就是前年選到青泰庵的難平大師所制,因多位貴夫得符後果然有孕而漸漸有了些名聲。
幾人旋即約定一起去,約罷了,包廂中一時安靜,任荷茗忽隱隱約約聽見什麼,抬手推開了窗戶。
“——郡王便說,‘不錯!如今幽雲大營中的軍糧只剩下一日之數,那又如何?門後便是幽雲都的百姓,但請眾將士今日隨我薛鈺背水一戰,便是軍糧不到,我幽雲軍的將士,勇猛無匹,自可饑食胡虜肉,渴飲燕奴血!’”
只見醉仙樓一樓大廳的江山麗日圖大鏡屏前,用來表演的柳木舞臺上擺著一桌、一凳、一把摺扇、一塊驚堂木,一位身穿青布衣衫、雙目神采奕奕的中年女子正在大堂正中繪聲繪色地講著幽雲州當時那驚險至極也精彩至極的決戰。
“那幽雲軍中是什麼人物,都是一等一驍勇善戰的女郎,聽得蘭陵郡王此言,可謂是熱血沸騰,一陣陣喊殺聲震天,喊的正是:饑食胡虜肉!渴飲燕奴血!
“這聲音喊得那起子燕奴是兩腳發顫,兩手發軟,不自覺往後退去,然而那長得像鐵塔一般的燕支金刀王女提刀便殺了一個後退的燕兵,喝道:‘便是死,也要殺進燕雲都中,殺一個,賺一個!’
“這金刀王女確是燕支第一勇士,殺勢勇猛,尋常將士抵擋不住,眼看就殺到營門前。
“蘭陵郡王見此,心中十分焦急,恐怕燕兵當真攻破幽雲大營危害到幽雲都的百姓,提著長槍便要下那城樓,宋驥老將軍一把拉住蘭陵郡王,道:‘王主!您是主帥,又是皇女的尊貴之身,怎能輕易下場?’
“那蘭陵郡王一雙眼堅若金剛石,卻道:‘我身為幽雲主帥,豈能看著她這般殘害將士?若是營門被破,幽雲百姓危矣,我作為皇女,又豈能袖手旁觀!’
“說著提槍下了城樓,一人立在營門前,一槍一個連殺了三五個燕兵,將那金刀王女氣得哇哇大叫,幽雲軍氣勢大盛,都振作精神跟著蘭陵郡王斬殺燕兵。說來容易那時兇險,蘭陵郡王正浴血奮戰,忽覺一道殺意凜然而來,不自覺回身一槍,鏗鏘——刺耳一聲,正與一把金環大刀碰在一起,沉得那腳下沙土壓出一個坑來,抬頭只見刀身雪亮,映照出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正是那金刀王女伊圖!”
那說書人說得眉飛色舞,以扇為槍比劃著兩人驚險的過招,說得滿堂人是聚精會神,屏氣凝神,生怕錯過了精彩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