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七)
軍訓第六日,學生們不再同槁木死灰,改去之前沮喪消極的模樣,每臉上洋溢著狂熱勁兒,只因今日迎來最後的彩排,明日便會舉辦結營儀式,之後他們就可以如脫籠的飛鳥。
終於要結束了。
麥望安端著餐盤遙遙遠望。十字路口處,成群的學生堵在那裡,水洩不通,硬要跟教官們說聲再見。以前這種場景他不是沒有見過,甚至心有波瀾,也會參與其中。而現在他注意到速速而過的路將寧,認為自己的心思也便如他那般,覺得還不如提前去食堂飽一頓。
他沒有追上路將寧的腳步。沈從意這家夥從彙演結束後就直沖茅廁,讓麥望安回宿舍取餐具時搭便連他的一塊兒取出,也好等他回來後,兩人抄直道去食堂用飯。
至於平時待在一起的宿純然,麥望安向女生宿舍踮踮腳,他估計在幫程麗雪修行李箱。
腳跟落地時他鬆了一口氣,百無聊賴地四處觀察,沒想往北看去,路將寧還站在那兒。
粗壯的梧桐樹身後,路將寧側著身,手裡舉著晃動的餐盤,朝食堂方向點了幾下。
麥望安睜大眼,略有顧忌地看了眼廁所,沒人外出,於是小跑過去:“怎麼了?”
路將寧皺眉:“你要是等沈從意,還不如去給他打好飯,要不然等他出來都是渣滓了。”
他的話言之有理,麥望安心有贊同,卻還是調侃一句:“我還以為你想和我一起吃飯呢。”
路將寧面色不改,冷漠如舊:“我以為你看見我會緊巴巴地跟上來呢。”
“滾,”麥望安再次忍不住罵道,“我又不是你的狗,無常還不會緊跟著你呢。”
“無常是小貓,”他冷靜陳述,隨後驀地輕笑,“但我缺一隻小狗。”
兒童間嬉鬧的說辭,想來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偏偏麥望安有著成年人的靈魂,上一世的他雖沒談過女朋友,可到底是個成年男性,平時接觸網路,該懂的都懂。如此一來,即便路將寧純是譏諷,他也想得多,總覺得這句話散在耳朵裡,就變了味道。
也就一瞬間的事情,耳朵裡好似冒煙,從耳根下至脖頸,上至全腦,臉色更是緋紅。
“你、你胡、胡說什麼呢!”麥望安急得磕磕巴巴。
他的一驚一乍惹得路將寧茫然不解,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他臉色淡然,啟唇就是極為正常的一句解釋:“我有貓了,所以缺一隻小狗養著,這有什麼可胡說的?你想什麼?”
麥望安被他說得打了個寒噤,那抹緋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尷尬的他站立不安。
“神經病。”路將寧勾唇揚眉罵了一句,掉頭便走。
望著路將寧遠去的背影越來越小巧,麥望安才想到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就算是再早熟,以路將寧的性子,也不會說出那樣輕浮的話。麥望安越想越覺得是他心中齷齪,剛沉下去的難堪又浮動上來,直叫他開始抓耳撓腮,全然忘記等待某個人這件事情。
沈從意就站在他的旁邊,陪著他目送路將寧不緊不慢的離開。
“我靠。”待平複過後,麥望安轉身,驀然出現的熟人讓他魄散魂飛,同時升起心虛感。
沈從意幽幽地看著他,未言一句,手已經伸到他的面前:“給我盤子。”
麥望安乖巧地遞到他的手上,還不忘記討好地笑一笑。
可惜沈從意不吃麥望安這一套,他那模樣必然是在心中打一個標簽:狗改不了吃屎。
兩人踩著陰涼地,並行前往人流還算稀疏的食堂。
路上,麥望安時而蹦出三言兩語,他把路將寧告訴他的法子說給沈從意聽,希望能解除這份不必要的誤會,換取沈從意的歡心:“我覺得他說得有理,你覺得呢?就是沒用上。”
“哼,”沈從意冷笑一聲,“真用上了的話,你倆就走在一起了。麥望安,這種事情你難道就會想不到嗎,你在班裡面排第幾啊,你可是比他聰明的啊,怎麼能讓他教你做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