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毛細雨拍打著彩色玻璃窗,水珠滑落蜿蜒成細長的河,把聖徒的臉割裂成斑斕碎片。
香港的夜色濃得像墨,半山別墅的落地窗外,霓虹燈的光影在遠處閃爍,像無數雙眼睛窺視著這座坐落於喧囂之外的宅邸。
兩個小時前那場接風宴還粘在胃裡,水晶蝦餃的鮮甜與眾人身上的氣味在記憶裡攪成團,她好像還沒有完全回過神。
她抱著腿縮在獨立沙發角落,手裡拿著按鍵手機,停留的介面上是單方面的簡訊訊息,全都石沉大海,電話也始終打不通。
看著微開的窗臺外數著霓虹燈的變幻,她歪著腦袋,放空自我思緒飄遠。
儘管她的房間被佈置得跟在老宅家中的那間幾乎別無二致,但心中的戒備和疑惑只增不減。
這些人通通不對勁,但他們似乎卻不怕自己發現他們異樣。
猖狂,她感受到的是猖狂。
有槍有錢有身手,還總感覺看不透。
她只是想知道爺爺的下落,但顯然她一個人無法做到,或者說現在的她是無法做到的,而且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像……
也是逐漸地才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爺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她更想找到他了,想問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要把自己給別人……
無論是別墅裡這群怪異的男人,還是腳底下踩的這塊陌生土地,都讓她覺得有些不真實,死亡證明,長指右手……
盛葳看著牆上的掛鐘,指標指向十點。
她站起身來,幹得發澀,想下樓拿瓶水,卻在門口駐足停了一會兒。
深吸著一口氣,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下樓,腳底的聲音控制到最小,她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什麼。
客廳燈光已暗,只有窗邊最左邊幾盞壁燈亮著,有個人躺在沙發上,她權當做沒看見,後腳男人就用輕得像貓的腳步跟上。
徑直走向廚房,盛葳開啟冰箱拿水,手指剛拿上一瓶冰冷的礦泉水,張海俠的聲音從背後驀地傳來:
“那是冰的,喝了會不舒服。”
她一驚,看見他站在門口,他手裡舉過一瓶常溫水遞給她。
他的眼神從容平和,嘴角微微上揚,就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動物。
但她知道剛剛沙發上的是張海樓,現在正歪歪斜斜倚在門框,壓低身子,身影擋住了客廳本就不算多的光亮,湊近她耳畔:
“別老躲著我們啊,小笨鳥,我們又不吃人。”他笑得輕佻,手指懶搭在門框上。
“不要這麼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