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去過泰安,那地方我也熟得很。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住哪……咦,”他停下步子,“你們該不會迷路了罷?”
季千裡看著他。
琅邪指著來路,“要說去泰安,你在前頭河邊就該……”
“楊公子,”越東風打斷他。
這可把琅邪狠嚇了一跳,“你,你叫誰?”
越東風微微一笑,朝他身後揚了揚下巴,“你說那好酒好肉的地方,可是這醉仙居?”
那醉仙居確無虛名,還未入門,便一股清冽酒香,此上足足三層,人滿為患,但季千裡進樓時擰著眉。
琅邪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連酒肉香也不能令他歡喜,那小二殷勤備至,他只默默擇了個靠窗偏位,三五下報上幾道時鮮時蔬,將人打發走,目光在他二人身上兩個來回,“越公子,你方才叫錯啦,我可不姓楊。”
越東風如往常一般,涮杯倒茶,擱在季千裡面前。季千裡不接,他也不甚在意,又遞給琅邪一杯酒,“哦,那是該叫樊少爺?”
琅邪一飲而盡,望著酒杯,“琅邪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自也不姓樊。”
“那是在下會錯意了?在下還道楊公子既肯相隨,是要打聽你那胞弟楊煌的訊息。”
四面皆是杯盤碰撞之聲,這桌上卻驀地一靜。
琅邪與季千裡驚訝的目光一接,嘆道,“我還當靈童是絕不會騙人的,誰想你會故意把琅邪騙來——原來你要找的人是我。”
季千裡道,“我找的不是你,為何要騙你?”
琅邪奇道,“你騙我來,我怎知你為何要騙我?嗯,他救過你命,想必是他叫你來的……只他讓你們找我做什麼?總不會是為了告訴琅邪身世,想要我到時饒他一命?不巧這身世姑姑已告訴了我,雖有些見不得光,可出身一事本不由我,琅邪行得正坐得端,要令他失望了。”
他自幼被樊家養大,近來要入京,姑姑怕他輕信旁人,才告知他那一個隱秘。初聞也難接受,今日得見這兩人,一來見不似傳聞可怕,有些好奇,二來對他那素未謀面的胞弟也有些好奇,是以一路跟來,想不經意套出兩句:若那楊煌不算太壞,屆時他也可代他求個情;若是他果真行事歹毒,他必也要大義滅親。
誰想這人當真沒安好心,派了奸細煽動不止,又教這兩人裝模作樣,把他騙到這兒來!
他從小無父無母,把親近之人看得甚重,一想到唯一一個血親兄弟如此使壞,心頭又起怒,“想不到越公子這樣的人,也成了楊家走狗!”
“樊少爺不必動怒,”越東風又斟了一杯酒,“楊煌尚不知兄長在世,何必要他來騙人?在下找你不為別的事,不過要請你等一等。”
“等什麼?”
這時樓下忽然響起一陣喧鬧,他究竟小孩兒心性,忍不住探頭去望,只見著幾個灰衣和尚被店家趕出門外,眉目間都有些怒氣,碰巧小二送菜上來,忍不住問,“樓下吵什麼?”
小二道,“公子不知,來了幾個少林寺的和尚,討吃的也就罷了,逢人便拿張畫,問見沒見過什麼師叔師侄,幾位客人打趣了幾句,這和尚便不依不饒啦。”
“少林寺的師父素來有禮,沒事打趣人家做什麼。”
小二嘿嘿笑,“小的聽他倒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