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幾少年又哈哈笑道,“膽小鬼膽小鬼,羞,羞,羞!”
又嘴仗幾個回合。
如此長虛一路在上走,底下一路跟上,粗一節細一節蠕動著,雖慢也算無事,直行到半路,忽遇前方一片東倒西歪的林子,似為人毀,眾人又都一心驚,提防著過去,果真便見著好多死屍,都被一擊致命,血流滿地,有些已爛了。
有的還認出人來,知便是先時進來的人走不出,如困獸毀林,卻又遭了人毒手,這般陳屍林中。
圓慧等人低念一聲,繼續前進,不時又見著被毀樹林、死屍,後更見一大片空地,方圓近百棵樹都被劈裂,周遭滿地狼藉,儼然是惡鬥過痕跡,這裡卻未見著屍首。
群雄觸目驚心,紛紛罵道,“姓方的惡賊,太也該死!”
也有的感嘆,“楊掌門能從此逃脫,實是好漢。”
三少年又喜怒著道,楊掌門算什麼東西,那是他們故意放走的。
群雄哪裡信他,連番回敬。
你來我往,三少年已把什麼大破宮殿如何而來、什麼死人被背在背上等等全都道來,眾人又是氣怒,又哭笑不得,但要問他們宗主是誰,卻都絕口不說。
眾人便咒他宗主病秧子、短命鬼、早些死,激得三人大怒,一個道,“宗主好得很,等我們回去,就要徹底好了!”
群雄還未回話,已聞啊啊聲起,隊伍中連著數人倒地。一道鬼影刷刷閃過,竟是那老二潛到火龍中,不做聲連殺數人。
他倒也知圓慧等人招惹不得,盡挑隊中隊尾,下手之狠辣,所到之處必破幾個膛腹,人群一陣“他奶奶的”,全抽刀拔劍,哪裡比得他身手敏捷,他又知路徑,借樹林飄忽躲閃,誰也抓不著他,反將隊尾攪得七零八落。
有的馬匹驚動四竄,眨眼便遠,玄清見勢不對,回身飄過,他方才哈哈笑著遠去。
“讓你們再罵!宗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小二,你一口氣殺了十三個,又連累我和小一。”
“臭道士去了,你殺不了啦!”
玄清微一笑,點枝而去,那少年連忙快走,“我還是先逃啦!”
他一行身法詭譎,一到霧中聲息全無,玄清竟也捉他不得。
回身親自把附近散落之人領回原路,再遠的卻難以顧及,依稀聽得慘叫聲,方才那少年聲音在遠處道,“哈哈,這下十六個了!”
“快把小六找出來,該辦正事了!”
“等把那兩個殺了,一個便頂一百個!”
天邊一股煙火炸開,群雄知已又有三人喪命,大概這煙火還是什麼暗號,只恨不能立刻殺他,但林間多有不便,幾人是瞅準了刻意來惹,誰也不想白白送死。聽他們似有別樣詭計,還不如快出此間,到時再殺他個痛快。
這之間蘇溪年生怕季平沙也亂跑,早就下馬車離她不過半丈,且幸他們就走在前列,那少年倒未來。走著走著,季平沙垂著的小手忽然撞著他的,他下意識便握住了。她倒也沒甩開,也沒叫嚷,凝神望著腳下,人家怎麼指就怎麼走,他這才發覺她手心冰涼,忍不住問,“平……你冷?”
連問兩聲,季平沙方才“嗯?”地一下,蘇溪年皺眉,“你怎麼了?”
她搖頭。
蘇溪年一朝被蛇咬,細觀她面色,火光下無甚不妥,又握住她手腕探脈,並無絲毫錯亂,方才放心,低聲道:“這是越兄自家,季公子不會走失,有他在,也不會讓人傷他,你毋需擔心。”
季平沙只嗯了聲,發覺他握著自己手,臉微一紅,抽沒抽走,也就罷了,又似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