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蓮
引路姑娘名喚牡丹,面盤粉白,身子豐潤,確有人間富貴花朵之姿。一面頻頻回望,一面道,“季公子,您找越公子何事?”
“我想見他。”
“……”
那牡丹乍驚之後,掩唇驚呼,“您和越公子……”
“咳咳!”
阿貴正色道,“牡丹姑娘,我家少爺的意思是,他有要事與越公子相商,需得當面交談,因此才想見他。”
他逞了一時英雄,深夜將他少爺帶出城來,那守城兵都知靈童在塵世修行,行事都不追究,但明兒一早必要報季府去,一旦夫人得知,一陣毒打是免不了的。
因此他這時滿腦子都是明日屁股開花的慘狀,此時對著這美人姑娘,也難以露出笑臉。
不過他阿貴也不是傻子——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要少爺在旁,想必是會為他求情的,他若求情,夫人必也不忍心駁他的意,想來也如上次做做樣子。小命既然得保,要為少爺挨些板子也不算得甚麼,那是他阿貴知恩圖報麼!
因此,他這一夜只需護得少爺平平安安,便再不需擔憂——出門前,他還特地在車座下藏了把刀子呢。而少爺的性命要護,名聲更是要護的,看這牡丹姑娘人生得粉粉嫩嫩的,腦子裡卻真有些汙穢。
“原來如此。”那牡丹姑娘眨眨眼,面上匆匆滑過一抹慚愧,“季公子恕罪,小女子胡言了。”
季千裡並不在意,只頷了頷首。
如此走不多時,他忽地問了聲,“牡丹姑娘,可是這裡?”
這是個頗雅緻的庭院,門前櫻樹林立,不難想見,春日裡必是滿眼花色,望之賞心悅目。再看那窗前燭燈搖曳,彷彿不多時便有人推窗出來,只等那花瓣飄在他肩頭發上,必如那時樹下謫仙一般,是旁人眼中一道美景。
牡丹搖頭,“越公子說,此間夏夜必定蚊蟲甚多,不大歡喜。”
繼續往前,又行了數步。
他又問,“那是這裡?”
這院子低矮開闊,門前樹叢不密,既不吵鬧,也不冷清,只覺清幽,又有八角涼亭與那般精雕細琢的假山環繞,若能無事閑坐,對月飲酒,也別有一番滋味。
牡丹卻又搖頭,“越公子嫌那假山礙事。”
“這越公子可真挑剔。”阿貴嘀咕道。
季千裡也不氣餒,反而勾起興致,一路往前,又一路猜測,竟次次都不是,且次次他都有理。
“季公子眼光獨到,沿路所指皆是我們公子的心頭好。”牡丹笑道,“我家公子說了,越公子是貴客,院落隨君挑選,當日更連他自個兒的房也願拱手讓出,可越公子來了,連瞧也不瞧上一眼……”
她說到此,故意賣了個關子,“您若見了越公子居所,必要吃一驚。”
阿貴插話道,“隨君挑選?那越公子對蘇大夫是有救命之恩?”
牡丹一笑,“也算是救命之恩,也是我家公子的大糗事。”
季千裡問,“什麼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