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旁的,”秦醉兒道,“本姑娘看他今夜轉性,是要不愛女人了。”
這一聲落下,不知裡頭是個什麼光景,但堂中更靜得連針落地也能聽見。
此時門外三人早已行至堂門,季千裡自打聽到越東風聲音那刻起便已忘了旁人,轉而又想到不久前二人還在府外相依,心中一股甘美滋味,及至聽他一言,“不錯,在下今夜識得少年滋味,只覺前半生所見美人不過虛妄,竟是虛活了。”
這足以將他心中那股火燒的蜜糖翻騰起來:他們想得一樣。
再無一分猶豫,再聽不到旁的,也再不管別人,緊走幾步,抬腳踏入門內。
其時屋中燈火通明,好生晃眼,好一陣功夫,他幾乎有些睜不開眼,以至眾人都被壓扁了身形擠入眼簾:紫粉金紅,滿目衣香鬢影,美女如雲,酒香飄浮,數不清的人東倒西歪,放浪形骸,真一幕醉生夢死的奢華畫作。
但那一襲白衫勝雪,雖也歪靠著身子,面上卻瞧不出一絲醉態,目光中更不見半點瘋癲,而只是一派漫不經心的清醒。與誰都不同,比誰都好看,他無須多看便能找出。
一瞬間,他只恨自己讀書不多,不能將他所見描繪出萬分之一,只窮盡了平生所見所學,心中忽地冒出一個念頭:他比金佛還要好看。
但下一刻,他又頓住了腳。
——那少年是誰?
那屋中眾人也都與他無異,直勾勾望著越東風與他懷中少年,半晌,有人吞嚥了一記,“想不到少年媚態比之女子,竟有過之。”
那少年年紀與季千裡相仿,面露酡紅,一身輕薄白衫被修長手指撥弄得半開了,露出細頸緊繃,白嫩胸脯泛粉;他依偎在手主人懷中,案幾遮擋住了二人腰腹以下,不知越東風做了什麼,他身子軟得沒了形,抬起腕兒來擋了眼,腕間一串紅色念珠,呼應著紅唇,溢位引人遐想的喘息。
這一幕看直了屋中男子的眼,那少年喘息也喘幹了他們的嗓子,眼見他軟了身,有那近旁的急色者心癢難耐道,“越老弟,這美人可否相借一用?”
“有何不可?”越東風朝那少年腰上輕輕一拍,“去罷。”
那少年業已衣衫大開,眼角眉梢盡是春意,將將站起,便沒骨頭似的重又軟進他懷中。
他本就生得唇紅齒白,嬌俏動人,這時媚眼如絲,一把嗓音亦比女子還要柔軟,“……公子方才說什麼‘少年滋味’,可奴家還未嘗著公子的味兒,公子怎麼就要把奴家送人啦。”
竟是勾著他脖子不放,瞧也不瞧那人一眼。
秦醉兒翻了個白眼。
越東風笑道,“那倒並非說的閣下。”
那少年聞言一愣,撅嘴道,“公子真是好生直白,好傷奴家的心。”
見他不為自己所動,又飛過一個媚眼,“可公子若不試試奴家的本事,怎知奴家比不上你說的那人?”
那少年確是百媚叢生,眾目睽睽之下,舉止亦甚是大膽,說時間已去摸他身.下,越東風拉開他手,“若論此道,他自也不及你。”
他不知想到什麼,只是微微一笑,卻未再多言。
那少年又是一愣。
那屋中本東西各一排案幾,東面個個相貌不俗,衣著光鮮,多是正派少年,西面則都生得奇形怪狀,形容寒磣猥瑣,俱似邪魔外道。此時一個頭頂生瘤的胖子叫道,“鄭兄,這小子嫌你長得難看,又怕你弄不爽他,不肯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