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忍不住想起了死在他面前的維克托·馮·居里克。這個不祥的聯想分了他的心,讓火焰聚集的速度慢了一些。對面那個尉官趁著這段時間,把那個狙擊小分隊撤走了。
“反應真快啊。”
希德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還是把那個火球丟了出去。牆後的敵兵紛紛臥倒,魔法火焰在木牆附近燃燒了片刻,但很快因為沒有更多的可燃物而消失無蹤。
“抱歉,都是人家的責任,沒能及時注意到他們的集結。右手疼嗎?”
那個女聲裝作關心地問道,語氣中卻帶著一股掩飾不住的嘲諷。
希德搖了搖頭,退回到斜坡下面:“如果鋼鐵能感到疼痛,倒也不錯。”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不存在的右手確實正在疼痛著。
為了鼓舞士氣,造成敵方和己方的畏懼,希德確實拒絕了同來前線的大主教的治療,將自己的骨頭點化成了作戰用的利刃。
雖然明知道這一點,但疼痛仍然無休無止,就像真的有手臂在那裡一樣。
這種現象的學名叫做“幻肢”,高階法師的職業病之一。
在精靈帝國還存在或是第一柯曼帝國榮光四射的年代裡,大魔法師們憑藉著強大魔力而肆意妄為。這些先賢留下的文獻中,經常提到這一現象。
那些變成巫妖、意念體和不朽者的先賢們,反覆記載著這種非人的痛苦。那些被當作法術的代價犧牲掉的肉體、那些在鍊金術和禁忌魔法實驗中消失了的肢體、那些被放棄了的yu望和身體,都彷彿存在一般,經常疼痛著。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思想決定物質,意志決定力量。也有些時候,不受控的意志會超乎物質以上,明明不存在之物卻會傳回疼痛。
那些都是踏上偉大法師道路所必須付出的祭品。
就像已經不復存在的良心一樣。皇家安全部不需要良心。
“雖然明知道良心已不存在,但它仍然也在疼痛著吧?”
那個女人,瑪姬雅·維裡的聲音充滿了惡意。她修長的手指在把玩著希德右臂盡頭的刀刃。幻影從刀上切割下去,被刀刃斬成兩段,當然沒有流血。
毒蛇般的美豔女子,是個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幻影。作為他所擁有的幻像,她負責精神操作。
他控制過難以計數的靈魂,卻很少有這麼好用和難以控制的。作為少數具有創新精神的魔法師,瑪姬雅·維裡精通精神魔法,甚至能夠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獨立性。不同於那些純戰鬥用的幻影和亡靈,她和他的思考模式相當接近,在魔法的強制下,雙方合作十分順利。
作為代價,希德預設了她的獨立性:他需要的是有獨立判斷力的參謀,而不是執行命令的機器。只要任務能被完成,他不在乎態度問題。
“那麼,請我的良心小姐計算一下,前鋒部隊還要付出多少人才能攻進這簡陋的水泥-木材混合城堡。”
“一道胸牆,一個暴露在外的稜堡角、一道堡內防線。在現在這個法師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大概三百人可以鋪開通向防線後面的血路。”瑪姬雅聳了聳肩,“如果你不計算那支正準備從側翼反擊的敵軍的話。”
“三百人。”大臣邁前一步,“那麼問題只是,我們尚不知道這支反擊的敵軍意志有多麼堅定。”
敵方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鉛彈掠過右肩上方,和希德的防禦魔法擦身而過。
敵人數量並不少,從戰壕線中被擊退的年輕士兵們在二道胸牆附近被參謀們重新組織起來,喘著氣,緊握著再次領到的槍械,準備向督軍旅和費戈塔人的炮兵發動反擊。
自由軍兵鋒斜指,構成了一條福克斯元帥招牌式的斜擊線,重心嚴重傾向費戈塔旅方向。他們的計劃很明顯,在防禦住督軍旅的主力的同時,敲掉帝國軍的炮兵和騎兵。
“試試看吧。旗手,組織後續部隊!”
希德厲聲道,回頭去找自己督軍旅的指揮旗。然而旗手無法接近,仍然留在靠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