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東京小雪,多摩川河口結了一層薄冰。
渡邊俊走進羽田機場2號航站樓,接機口擠滿了人。
他夾著接機牌,仰頭看了一眼電子螢幕上的航班資訊。見飛機還沒落地,他這才鬆了口氣。
自從老大被降職,已經過去了八個月,他們在交番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原本只有風間澈一人被降職,但他渡邊俊自詡忠肝義膽,倘若放在戰國時代那便是立花宗茂一般的人物,怎能棄老大於不顧?他當即就申請了調職,來交番跟老大一起當起了巡警。
不來不知道,來了之後,他才知道部長為什麼要把老大調到巢鴨站前交番。
那地方是四個繁華街區的交通樞紐,同時也是一大片老式居民樓的出入口之一。像這種人口密集、面積較大的地區,一般來說該設有2~3個交番……但巢鴨因為歷史遺留緣故,就只有一個交番。
一個交番,加上所長只有三個人,而這條街區連同非法移民在內大約有兩萬人。正常走流程怎麼可能管得過來?也就只有風間澈那種粗暴的辦案方式能夠勉強維持治安。
渡邊俊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一天才睡四五個小時,大早上兩眼一睜就是想死,感覺自己每分每秒都活在地獄之中。
好在,這種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上面發了通知,說是調了兩個畢業成績第一第二的精英巡警過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老大看到調令之後,一直垮著個臉。
渡邊俊也沒多問,拿著所長寫好的接機牌,興沖沖的就來機場接人了。
“讓我看看……”
渡邊俊把牌子翻了個面,名字看起來有點眼熟。聽說來報道的警員是一男一女,那‘伏見玉子’應該是女生……怎麼會有男生叫‘源鹿’?讀起來發音就像是美奈本詩華,gay裡gay氣的。
該不會是兩個只擅長理論的新兵蛋子吧?他可沒工夫錘鍊溫室裡的小花朵。
不過轉念一想,要是能把柔弱的新人錘鍊成獨當一面的警員,其實還蠻有成就感的。等到日後調離,他們肯定會眼淚汪汪的握著本大爺的手,在櫻花樹下大聲吶喊說:‘謝謝前輩這段時間的教誨,這一生的恩情我絕對不會忘記!’然後本大爺再揮揮手故作瀟灑說‘我很欣慰,撒悠啦啦’……
渡邊俊的顱內小劇場還沒放完,就聽廣播響起,提醒航班落地。
人群一窩蜂往前湧,他被擠得東倒西歪,飛機頭髮型都有點斜了。
“都別擠!擠什麼擠!”他雙手護著飛機頭,大聲呵斥道:“都給本大爺讓開!”
話音剛落,人群裡不知是誰暗戳戳給了他一肘。渡邊俊氣得大叫,罵了幾句八格雅鹿,結果又捱了幾腳。
為了接新人,他今天特意穿了一雙高檔鱷魚皮鞋撐場面。被擠出人群后,渡邊俊低頭一看,皮鞋上全是灰色的腳印,風衣領口被人給扯開了,襯衫釦子都被扯掉了一顆。
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頭頂最完美、最霸氣、最無敵的髮型,竟然被弄亂了!原本是向上沖天的一杆槍,現在他扭頭一看玻璃,槍口開了岔,直接裂開了,軟趴趴的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