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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 / 3)

第十一章

1.2 兩人一到東北,首先一起回了陳顯瑩的住處。 “不知道402怎麼樣了。”陳顯瑩從樓下往上望,老居民樓還是走時的模樣,一片寂靜。 何宇浩手裡拎著東西,從身後輕輕推她:“走吧,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說完自己急匆匆地往上趕,感知到陳顯瑩跟上了他,又問,“你沒發訊息問問?” 兩個人身上都穿得很厚重,手裡還拿著行李,樓道逼仄,說起話來直冒氣兒。陳顯瑩走到他面前去,把擋在他嘴前的一層圍巾拉下去,“沒有,大過年的,人家家裡卻出那樣的事,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噓,哎,有聲音!叮呤咣當的,這層就我們兩家!” 她驚喜地叫出聲來,俯著身在狹窄的樓道裡一步三個臺階地往上邁。何宇浩身上的行李很重,咬著牙跟上她,到了平地方才抬頭,發現陳顯瑩駐足402門口發呆,門沒有關,聲音的確是從裡面傳來——一個不認識的年輕婦女的背影,在餐廳處忙活,地上大大小小擺滿了一箱箱的雜物。 他們沒有聞見米麵香。 許是他們在那矗立了太久,婦女終於注意到他們,臉上帶著笑過來跟他們講話:“你們是鄰居嗎?”婦女身材微胖,身上裹的緊身的杏色羊毛衫,洗得發白松垮,低馬尾不長不短紮在微佝的頸背上,前額幾縷劉海洇著汗歪斜得有點滑稽。陳顯瑩感到下唇顫抖,多年來的社交習慣使她不得不笑出來:“你好,我住401,”她的右手往何宇浩方向飄一下,“這是我男朋友。” 婦女眼神在兩人臉上掃過一遍:“哦,我們剛搬來,這屋裡成亂遭了,等拾掇完了,請你們進來吃飯!哦對,我姓宋,我老公老王在上個家收拾還沒到。” “宋姐,您叫我小陳就行…那個…之前住這兒的那家,為啥走了您知道嗎。” 何宇浩知道她要多寒暄,提前背過身去開門放東西。宋萍雙手倒騰著一塊濕抹布,看樣子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說劉大姐?她…回老家了吧?你想聯系她?我有她電話!”說著要回屋去拿手機,陳顯瑩連忙叫住:“哎,不用了,不用了姐,您忙吧,沒啥事我進去了。” 開啟虛掩的門,何宇浩坐在沙發上等她,門縫處的便簽…

1.2

兩人一到東北,首先一起回了陳顯瑩的住處。

“不知道 402 怎麼樣了。”陳顯瑩從樓下往上望,老居民樓還是走時的模樣,一片寂靜。

何宇浩手裡拎著東西,從身後輕輕推她:“走吧,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說完自己急匆匆地往上趕,感知到陳顯瑩跟上了他,又問,“你沒發訊息問問?”

兩個人身上都穿得很厚重,手裡還拿著行李,樓道逼仄,說起話來直冒氣兒。陳顯瑩走到他面前去,把擋在他嘴前的一層圍巾拉下去,“沒有,大過年的,人家家裡卻出那樣的事,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噓,哎,有聲音!叮呤咣當的,這層就我們兩家!”

她驚喜地叫出聲來,俯著身在狹窄的樓道裡一步三個臺階地往上邁。何宇浩身上的行李很重,咬著牙跟上她,到了平地方才抬頭,發現陳顯瑩駐足 402 門口發呆,門沒有關,聲音的確是從裡面傳來——一個不認識的年輕婦女的背影,在餐廳處忙活,地上大大小小擺滿了一箱箱的雜物。

他們沒有聞見米麵香。

許是他們在那矗立了太久,婦女終於注意到他們,臉上帶著笑過來跟他們講話:“你們是鄰居嗎?”婦女身材微胖,身上裹的緊身的杏色羊毛衫,洗得發白松垮,低馬尾不長不短紮在微佝的頸背上,前額幾縷劉海洇著汗歪斜得有點滑稽。陳顯瑩感到下唇顫抖,多年來的社交習慣使她不得不笑出來:“你好,我住 401,”她的右手往何宇浩方向飄一下,“這是我男朋友。”

婦女眼神在兩人臉上掃過一遍:“哦,我們剛搬來,這屋裡成亂遭了,等拾掇完了,請你們進來吃飯!哦對,我姓宋,我老公老王在上個家收拾還沒到。”

“宋姐,您叫我小陳就行…那個…之前住這兒的那家,為啥走了您知道嗎。”

何宇浩知道她要多寒暄,提前背過身去開門放東西。宋萍雙手倒騰著一塊濕抹布,看樣子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說劉大姐?她…回老家了吧?你想聯系她?我有她電話!”說著要回屋去拿手機,陳顯瑩連忙叫住:“哎,不用了,不用了姐,您忙吧,沒啥事我進去了。”

開啟虛掩的門,何宇浩坐在沙發上等她,門縫處的便簽條很顯眼,也在等她親手拾起。

那便簽上先是她自己的字跡:嬸,豆包很好吃,可您沒告訴我吃多了會中毒哭臉)偷偷告訴您,我和他在一起啦!

這是她還籠屜的時候夾在裡面的,劉春花想扔沒捨得,就一直貼在冰箱上,想給她留言的時候手邊沒有像樣的紙筆,別扭幹枯的字擠在狹小的紙頭上:

瑩瑩:老劉好走了,我尋思著還是回老家養老好,過著年,就不打攪你,和你說聲拜拜!你是好孩子,小何也是。祝你和他長長久久,百年好合!

最後那個嘆號似乎耗盡了油性筆最後一滴墨,來來回回描了好幾遍,結果還是淡淡的,刻在這個城市中了。

何宇浩兩手交叉把手架在上面,沒來得及通暖氣的房間還處在寒冷之中,冷風將人的嘆息扯成雲霧,飄向窗外。陳顯瑩手裡攥著那張便簽紙,重重地落到沙發上:“怎麼就……唉,”

何宇浩伸手把她攬到懷裡去,她抬手看向他無言的側臉,“你知道嗎,她是我來沂春後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他轉頭與她相望,“你是第二個。”

“我知道,”他說,“我不會變成唯一一個的,但有些事情,不可控。”

如果劉春花現在在這裡,一定會豁達地勸說生老病死,人生常態,但沒有人信她沒有哭過。

人們愛給世事找無常的藉口,但其實每個人都有痛恨命運的權利。茶幾上玻璃花瓶裡的紅玫瑰已全都枯萎了,陳顯瑩給它換上了幾枝水百合。

生的活著去生活,死去的不必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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