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十二年前,有一家遠客茶館,茶館之中有一個說書人,專門對別人說這噬骨師的故事。
“他大爺的,你這廝再胡說八道,小心大爺我撕了你那張爛嘴!”
一個壯漢拍桌而起,震得在場所有人心中一驚,彷彿是被噬骨師相中,會立馬丟了性命一般。原本靜得連銀針落地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說書場,此刻經壯漢這麼一鬧,好像從某個神奇的靜止中陡然恢復正常般活躍起來。
“咳、咳。”
壯漢身邊坐著一位二十歲模樣的青年,極是清秀端正,在桌底下拉了兩下壯漢的褲管,示意他不要再糾纏下去。
壯漢嘟嘟噥噥坐下。
那青年輕輕嘆道:“不過是個傳說,倒也應了現世的景兒,如今這年頭不也是流血漂櫓的戰亂時期?可憐了我們這些老百姓。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不過那些惡俗達官貴人著實可惡,不然怎會有專門滿足他們惡習的那個什麼師的存在呢。”
“我說兄弟,也就你信他的狗屁胡說吧!”壯漢驚雷一般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青年登時覺得無地自容,抬腳便走。沒走幾步就撞上前面一人,未及看清,那人已經倒地。
壯漢急忙趕過來,定睛一看,地上的那人儼然是一位身形小巧的姑娘,身著湖藍色的衣裙,面帶愁容,臉色蒼白如紙,此刻竟然悽悽地哭出來。這回事情鬧大了,所有人都好奇地湧過來,圍得嚴嚴實實。
“哎?這不是小玉姑娘麼?可憐見的,爹媽死後親戚都翻臉不認人了,不如上省城找你舅舅?”人群中有一位老婦走上前來瞧了個仔細,立刻伸手去扶。
“柳奶奶,省城太遠,小玉一人不敢去。”小玉抽泣著。
壯漢一聽,熱血衝上腦門,爽快地喊道:“原來這丫頭是要去省城,那不是與我們同路麼!我這兄弟也要去趕考,有一輛馬車,姑娘若不嫌棄可以與我們同行,路途中若沒有村合歇腳,會委屈露宿郊外,但只要有我在,保證不會遇到危險!”
小玉和眾人齊刷刷地盯著兩人,把他們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完全不明白這無論是外貌還是身形都迥異的兩人為何是兄弟。
青年似是不大樂意地緊皺眉頭,而壯漢卻渾不知意,只怕小玉對陌生人心存戒備,連忙伸手從青年包袱中掏出書本和進省城考試的推薦信給她看,繼續說:“來不來由你,我話就放這兒了,我這人你不放心,我兄弟你應該放心。”
小玉這才偷偷地斜瞟了一眼那不說話的青年,柳奶奶便趁機說:“我看那青年倒也不像壞人,小玉你就賭一把吧!”
小玉微微頷首,於是拜別眾人,跟了壯漢和青年而去。
說書場眾人散去,說書人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戲謔地說道:“這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跟了一個粗俗不堪的大漢和一個呆頭呆腦的青年,走一段滿是山賊強盜的野路,還當真是有趣曲折的搭配,編個故事倒不錯!”
立刻有人啐了他一口:“這年頭管人傢什麼閒事,自己能活著就不容易了!”
一路上,這一女兩男相顧無語。
壯漢打破沉默道:“還未介紹自己,我叫李天義,我兄弟名為李天仁。剛才見姑娘購置了許多路上的用品,看不出來,你該不會是個富家小姐吧?”
小玉臉上的表情黯淡下來,低頭道:“嗯,我們家曾經很富裕,不過現在……有人說因為我家有晦氣,之前我爹買得一具雕刻的鷹,家裡沒有一個人知道所使用的材料是什麼,後來……”
一直坐在邊上未開口的李天仁聽得心裡一陣發毛,想起上午說書人講的故事,忽然緊閉了眼睛說道:“夠了!你……你別再說了!”
小玉一愣,料不到他會如此生氣,轉而笑了起來:“公子莫生氣,其實我們家那鷹鵰是玉的,我騙你玩的,老不說話怪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