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1章 以後，還讓你哭
夜風掠過，月亮周圍不知何時聚起幾道流雲，像被揉皺的銀紗浮在墨藍綢緞上。
陳牧巖垂眼：“那天晚上你不接電話，我也沒等到你回家，所以第二天……”
“把我拉黑了。”
遲想笑笑，沒有責備的意思，“那天我自己去爬武苓山了，天快黑的時候接到醫院電話說我爸進了重症，下山太急摔了幾跤，沒留意手機什麼時候掉了。”
陳牧巖猛然抬眼：“……”
“那段時間研想的事兒有點棘手，心情不太好。”遲想解釋上山的原因，兩人影子相隔一寸，他下意識地挪了一步讓它們碰在一起，“和阿姨見面的事不好跟你說，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一攤子問題，加上……反正那個節點所有事情都趕一塊兒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神情黯淡幾分。
“後來想找你找不到，醫院離不開人。我想等我爸情況穩定一點再去你家看看，只是沒想到……他走的那麼快。”
他的語氣介於盡可能雲淡風輕、又怕太輕不足以構成理由的認真之間。但陳牧巖感受到的是對方難言的委屈，悶在心底滋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遲想應該委屈的。
只是大概等來重逢的機會太難得，索性把那些委屈一腳踹進最不起眼的角落，可他不知道那才是對陳牧巖最有效的武器，比如現在——
他眼眶酸漲，原來自己狠心拉黑的，是遲想人生至暗時刻唯一可尋覓的光點，連著幾天的關機，關掉的是自己為數不多能為他做點什麼的機會。
“遲想……”
“是我不好。”遲想注視著他，目光深邃如穿透時光，看向幾年前含淚向他索要承諾的青年：“我不夠細心，沒有好好去理解你，不懂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這幾年我一直在反省，我想正確答案我想到過，只是沒機會印證，前天跟你聊過之後，我就確定了……”
陳牧巖轉開臉，受不住這雙眼睛的溫柔，曾經那些毫無意義的執拗，如今全部化作利刃將他淩遲。
過去的自己又何嘗懂得去了解遲想要什麼？
他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每一步都踏著令人窒息的悔憾。
“牧巖。”
遲想跟上來，語氣猶疑，“你怎麼了？”
“……”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
“你不高興了……”
“我不高興！”陳牧巖忽然轉身。
遲想差點撞到人身上，身體後仰剎車還沒成功就被一把撈了回來，接著嘴唇一痛，結結實實撞上一個吻。
“……”
陳牧巖呼吸很重，熟悉的觸感瞬間將遲想拉回纏綿的過往。他嘗到柔軟唇間很淡的啤酒甜，整個胸腔猛然像被倒進一桶啤酒，琥珀色的歡騰自心底迸濺，千萬顆細密的氣泡在全身血液裡叮咚碰撞……
然而還沒來得及認真回應，兩雙唇就分開了。
“我不高興……”陳牧巖跟他額頭相貼，聲音壓抑著細微的顫抖，“遲想，我氣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可是我更氣我自己，為什麼要賭氣，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我還不知足，你最難過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你那麼好……好到我恨不得都把你藏起來，想霸佔你的全部，可我卻不相信你。這些年……我如果願意，明明可以隨時想辦法聯絡到你，回來找你，我明明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