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聽他一條條的列舉,終於後怕,他當時沒想那麼多,只知道這樣就能多賺點錢,好給孃親換貴些的藥吃。
此刻想來,無論是連累別人,還是因此被人打殺了的後果,他都承擔不起。
蕭善的目的也不是教訓他,而是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別再那麼魯莽。
說完了便琢磨該替他換個什麼活計。
去鴻爺那兒不行。首先跑船離家太遠,而守碼頭也隨時可能會把人派沒影兒。家中倘有急事找他,沒辦法立刻就走。
像在這兒撐船,只要守著城外碼頭處,和二城門岸邊就能找到他。
只是靠他撐船和弟弟做工加起來,每日所得銀錢不過一二十文,田地不知有沒有,有的話應當是租給別人了,也沒幾個錢。
蕭善一時想不出合適的活找給他,自己又還有事要辦。
問清他叫什麼,住哪裡。原來這孩子叫於興言,一家就住在城南一二道城門之間。
太原府四個方向的城門各有兩道,是早前有個知府為了方便夜間管理民眾,下令修建的。
最開始只東西兩個方向有,也不能稱之為城門,只是砌了矮牆,隨意搭了些屋子,供偏遠地方和城南城北夜裡出來擺攤賣吃食,賣藝的人後半夜歇腳用。
後來有個知府為了收稅就把矮牆加蓋成了城門,再後來的知府為防禦計,又把南北兩道也補齊了。
到如今,這一二道城門之間早成了普通百姓的日常居住地,不知不覺就擴大了太原府的面積,增加了人口。
所以,原先的太原府被稱之為內城,一二道城門之間稱為外城,最後就是四通八達的城外了。
蕭善記下他家住址,笑著道:“這銀子你先拿著用,我此時要忙,你這會子先回家,帶了你阿孃出來,往內城東邊兒的慧光街上去,那裡有家葛氏醫館,到那兒去看診。”
“若是銀錢不夠,便賒到我頭上,我姓蕭名善。”
“申時末姐姐去你家,再同你一家細說換活計的事兒。”
於興言想要推拒,又想起家裡攏共還不到一兩銀子,心裡擔心孃親真有個好歹,便厚著臉皮接了。
堅持給蕭善磕了頭,說這是自己同她借的,以後一定還的。
分別之際,蕭善叮囑他一聲,“倘若後面有人來問,將你我二人分開的時間往後推上兩刻。”
於興言毫不遲疑地點頭應下。
蕭善跳下船,二人分開。
於興言等她走後,在原地停了一會兒才劃回城外碼頭,跟那裡的管事稟明鄰居捎話來,說母親病危,他得回家一趟。
蕭善進了外城,立刻有人上前問她可要車馬,她笑著拒了。
轉了兩道彎來到長街上,朝著右邊一家藥材鋪子走去。
門庭寥落,櫃檯上掌櫃正抱著一本醫書看的認真,蕭善進了門他也沒發覺。
她徑自走到櫃檯,敲了兩下,“掌櫃的,來客了還不快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