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烏雲愈飄愈近,看似就壓在頭頂,很快就要下雨了。
女人仰著頭,她希望雨能再晚一點下來。這樣那個男人就會晚一點到家,給她的時間就更多一些。
可她好渴,喉間有一陣燒灼感,然後有絲絲鐵鏽味蔓延。
疲乏又虛弱的身體已經快要到極限,心髒的負荷也幾近極限,可她不能停下來,也不敢停下來。
步伐開始變慢,她快要堅持不住了,回頭的頻率開始增加。
天邊轟隆巨響,過了沒幾秒,一道藍色的驚雷劃破天際,照亮了她眼前的路。
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突然,耳畔響起了若有若無的馬蹄聲。她張皇失措地向前跑,卻被路面的石子崴了腳,她跌倒在路面,膝蓋上的血液沿著纖細的小腿向下流淌,她手腳並用匍匐前進。
馬匹越來越近。有人追來了。
是那個男人。
身形魁梧,面目兇惡,他虎視眈眈地盯著女人,倏地嘴角向上一翹,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驚慌爬行,悠哉地騎著馬跟著她。
女人不敢回頭,她甚至以為男人良心發現,不再抓她回家。
這已經是她第十次逃離了。
“你能逃到哪裡去呢?”男人終於歇逗弄的心思,跳下馬走到她的身邊,拎著她的衣領把她提了起來,“這麼多次了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女人手腳不停胡亂揮打,纖維勒著她的脖頸,她的命脈被人遏制,呼吸變得困難,她終於不再掙紮,望著近在眼前的彎道,眼神中最後的光亮倏地消失,此後只有一片麻木,波瀾不驚。
雨滴砸在了她的臉上,她仰著頭,舔舐著唇畔,原本幹涸的嘴唇與咽喉終於嘗到了甘源,她笑了,笑容悽涼又慘淡,死寂蔓延。
“咔——”聞祈安抓捕最後一個鏡頭,腦海中還記得老翁的提醒,“快,收拾東西,我們回去。”
回程卻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大概是因為雨天,牛馬都歇了工作,整條路上空蕩蕩的。
只有一匹他們昨日問村長借的馬,此刻正在啃著路邊被雨水浸潤的綠草。
降雨鋪天蓋地,一下子如海浪,強勢地灑落在人間。烏雲籠罩著整座村莊,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聞祈安一行十幾人在狹窄的小道上倉皇逃促,他們用雨衣罩護著價值昂貴的裝置,自己裸露在密集的雨水中,大風席捲而過,雨傘被吹得東倒西歪。
又是一聲巨響,伴隨著馬仰天長嘯,很快山體崩裂,稀碎的石子沿著兩邊的山緣滾到中間,沒過多久,大塊大塊的石頭開始跌落,地動山搖,山坳成為了一個天然的承載石子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