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泛了起來,哪怕在陽光的照耀下都不能驅散,他打了一個寒戰,食指放在嘴角擺出一個笑臉,可僵硬的肌肉讓這個笑容變得勉強。眩暈感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踉蹌了一下,倚著樹幹蹲了下來。
手上的白色繃帶已經被血跡染紅,還有昨夜的雨水浸潤,蝴蝶結早已變得淩亂,可他一直沒有開啟它。他妄想它可以喚起姜滿的憐憫,妄想它可以喚起姜滿的回憶。
可姜滿什麼也沒有發現。什麼憐憫和回憶,統統都是虛無。
邊程沉重地嘆息,終於松開了蝴蝶結,手背的傷口泛著一圈紅色,邊緣的傷口已經浸潤得有些發白,原本就破潰的傷口,此刻更是一片狼藉。
將繃帶扔進了垃圾桶,他便不再去管它。街角對面的咖啡館依舊寧靜安謐,咖色調的裝飾平複著他內心的煩憂,他情不自禁地邁了進去。
角落裡沒有人。他突然想到了餘在溪,上一次也同今日一樣,陽光明媚,她的笑容卻更明媚一些。
昨日冒雨離開,雨水澆打在身上,他的思緒全被攪亂,昏昏噩噩地攔了一輛車回校。
隨後高熱,頭暈,頭痛,肌肉痠痛,一系列症狀一齊出現,更是折磨得他本就混亂的思緒亂成一團。
一直到剛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那些迷惘全都隨著紗布丟進了垃圾桶,他的大腦終於開始重新運作。
咖啡的淡淡香味撫慰了他的頭暈不適。他閉眼假寐,靠在沙發椅上,什麼都不再去想。
荔枝玫瑰味沖淡了咖啡味,悄悄鑽進了邊程的嗅覺,他睜開一隻眼,看見了餘在溪。
可她卻裝作沒有看見她,泰然自若地開啟書,在粉色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桌角的咖啡還冒著熱氣。
“小魚兒,”邊程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我總在這裡。”餘在溪頭也不抬,隨意答道。
一連串的咳嗽聲打斷了邊程原本想要說得話,他扶著額頭,持續上升的體溫讓他撥出的氣息都滾燙一些。
餘在溪餘光略過,還是抬起了頭,“沒吃藥嗎?”
“吃了,”邊程好像一下子沉穩了許多,“但體溫又升起來了。”
“去醫院吧,你手上的傷口也要處理。”觸目驚心的傷口刺痛了餘在溪的眼睛,她垂下眼眸,片刻後將桌面上的所有東西放進帆布袋裡,拉著邊程的手走出了咖啡館。
“你的咖啡。”邊程倒還有閑心關注其他,經過的時候順手將咖啡也一起帶走了。
“你幫我拿著,”餘在溪在附近掃了一圈,“你的車呢?”
“還在學校。”
“鑰匙給我,在這等我,我帶你去醫院。”
餘在溪風風火火地離開,又風風火火地出現,載著邊程往醫院去。
帶著日光的風並不涼,反而有些溫暖,邊程覺得舒服極了,風捲走了他的一些熱意,玫瑰花香隨風漾起,連日的昏沉與陰霾終於被掃開了一些,他似乎窺見了些許明朗。
到醫院之後,邊程主動就診檢查,沒有讓餘在溪再為他分神。冰冷的點滴沿著血管流散全身,也讓他的灼手的體溫也降了下來。
餘在溪喝著已經變涼的咖啡,坐在他的旁邊很安靜,她沒有看他,也不複往常一樣調起氣氛,沉默寡言地一動也不動。
“我發現,”邊程的臉色好看很多,唇色不再慘白,手上的傷口也重新包紮了當,“荔枝玫瑰味很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