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耀揚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拉了我一把,我也在他旁邊坐下,深深地呼了口氣。過許久,鄭耀揚輕問:「陳碩,你想過我們的將來麼?」
「將來?」
「我們的關系可以更進一步,比如──結婚。」
我站起來:「我沒想過。」
「你怕?」
「這有意義麼?」
「你覺得沒有意義?」
「我只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複又坐下,把頭埋入掌心,「我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如果以前還有一些在乎,現在卻真正是不在乎了。但是結婚,沒有人會承認的,只會給你圖增麻煩而已,我跟你不是靠一紙協議維系的,就算在國外,我們這樣也並不真正被重視和認可,所以何必多此一舉。」
「全世界反對又如何?誰都看不懂又如何?的確,沒什麼必要,也許是我……」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掌,「也許是我自己在猶疑,不知道手頭擁有的到底是些什麼,那不是實物,很難控制你知道嗎?我怕抓不住。」
「抓不住我麼?」我低低地笑了,「鄭耀揚,你這人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嘖!」他有點兒氣惱地拍了一下座墊,很有點無奈,「跟你一正經你就繞我。」
「有麼?」我還是笑。
我揉了揉太陽穴:「我跟你那情形──就好像跟全世界人犯沖似的。」
「呵,累啦?還是要投降?」他輕聲調侃我。
「回回跟人拼命,到處是埋伏,誰都有興趣在我們之間卡一個位,也太費勁了點兒。」
「我讓你覺得費勁?之前怎麼沒看出來?」
這家夥!我手肘迅速掃過去,他溜得倒快,居然沒砸到他:「別怪我欺侮殘疾人。餓了,先去吃飯。」說著就走,還真把我撩一邊了。
其實,近階段的藥療理療都很順利,頂級的醫師和護理師在旁精心會診,眼前已經不是全黑,偶有些模糊的光亮。
為了能讓我即使行動不便,嘴上仍能佔優勢,派孫律師同行──鄭耀揚的私人代理律師,在出發前與我詳細作了一番分解。
「別太躁,他們雖然已經答應合作,但並不代表他們不會給你出難題。」鄭耀揚親自開車送我們去機場,路上還忍不住提醒。
「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直至進到候機廳,鄭耀揚突然把我的右手拉過去,我一驚,這男人大庭廣眾又想幹嘛?他的手勁很大,沒允許我掙開,然後我感覺到掌心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
「搞什麼呢你?」我輕嚷。
鄭耀揚將那環狀的東西套入我的無名指,一剎那,我有點兒明白了。
他在耳朵說道:「陳碩,我這輩子跟你耗定了。」
「誰說要跟你耗了?」
「你不跟我耗也行,但不許找別人。」
「服了你。」我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要登機了。」
「孫律師,陳碩就交給你了。」
「鄭先生。您盡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