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自是情真意篤,但是無法築基的外祖母與凡人無異,她逐漸紅顏老去,而自己的愛人卻隨著修為的增長愈加意氣風發,而後還繼任了家主之位。
從日日相伴,到例行公事般的一月一聚,再到一年見不了一面,這之間相隔不過十年而已。
談話間已經到了朝曦閣外,有侍女見著二人立刻上前行禮,隨後便領著他們去了一處水中小榭。
朝曦閣緊挨著一片內湖,湖邊的煙波亭內,外祖母已經提前備好茶品等著他們了。
譚影抬眼看過去,亭子內的外祖母端坐桌前,她身著素色絹衫,外罩一件煙青色繡竹披風,高高綰起的發髻僅戴了一隻銀點青玉簪,如霜的鬢角和臉上的細紋雖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是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姿綽約。
見兩人過來了,外祖母笑吟吟地起身來迎:“淵兒,外祖母可念你好久了。”
“是淵兒的不是。”淩淵牽著譚影的手,神色溫柔:“這是譚影,也是我未來的道侶,今日特意與他一起來看望您。”
剛剛與淩淵的外祖父的匆匆一面譚影並未有太多感觸,但是眼前之人是淩淵真正放在心上的至親,無端地,譚影竟有些侷促和羞赧。
幸而外祖母南宮霖是個極為溫柔寬和的人,她並沒有絲毫詫異之態,也沒有對譚影追根問底,而是拍了拍淩淵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漫漫修仙路,能找到情投意合之人是一場緣分,世事變幻無常,且珍惜當下便好。至於其他流言蜚語,何須放在心上。”
說罷又轉過頭拉著譚影的手一同落座,笑道:“好孩子快坐吧,嘗嘗我釀的酒。”
淩淵坐在譚影旁邊,開口打趣道:“我也來蹭一杯。”
外祖母十分幽默風趣,和她相處起來很輕松自在,聽他們講到秘境裡遭遇金烏殘靈的情景,她喝了口酒壓壓驚:“萬幸,萬幸,你們都是有大福氣的,老天庇佑逢兇化吉!”
倏爾她像是想起來什麼,從儲物戒裡取出兩樣東西。“昭兒有千月蓮這樣的地階飛行靈器,我們淵兒也要有。這個是地階中品的飛行靈器雪風綾,這次去幻境你把它帶上。”
將雪色鮫綃放在淩淵手中後,她將桌上另外一樣小小的錦盒開啟,右手在盒中的寶珠上輕輕拂過,神色有些懷念:“這是司空淮有一次去幽海歷練回來帶給我的婆娑珠,可以驅散迷霧毒瘴。”
她將寶珠放到譚影手心:“這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你不要推辭。”
譚影珍重地收起寶珠並道謝,雖是初次見面,但是他感受到了長輩的關愛,心裡暖融融的。
淩淵沉默地拿著手中的雪風綾,半晌之後還是開口問道:“外祖母,我不是司空明月生的,司空初羽才是我的母親,對麼?”
南宮霖剎那間臉色一白,淩淵毫無徵兆地發問讓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的表情已經說明瞭一切。淩淵苦笑一聲:“看來您也知道。是外祖父和皇後一同決定的吧?為了穩固她的後位,為了司空家族的未來,於是我便是那個被隨意撥弄的棋子。”
南宮霖攥緊了手中的酒盞,眼眶微微泛紅:“淵兒……外祖母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