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線生機
淩淵搖了搖譚影的手，暗金色的眼瞳在熹光下仿若琥珀，將眼裡的愛人凝固其中悄然珍藏，隔絕於千萬年時光之外。
譚影聞言心髒驟縮，他望著淩淵的俊逸出塵的臉，腦海裡卻浮現著原著中描寫的場景，驟然解開鎮魔印的淩淵宛若修羅現世，白衣浴血屠戮同門害死師尊……而這一切，即將在不久之後的問天大比中發生。
淩淵好不容易才找到安身立命之地，他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再次失去一切？所謂的劇情線完成度不及格就會滅世到底是真是假……
紛繁複雜的思緒掠過，最終只剩下一個念頭——賭一把！主神如今能力衰弱且意圖不軌，牠的話不足以取信。不惜一切代價他都要阻止蒼南宗慘劇發生！
譚影垂下眼眸，將所有掙紮遲疑都沉沉壓下，他緊緊握住淩淵的手，彷彿在汲取力量。
“好！”
成功了他們便正式結為道侶，失敗了……那就一切完蛋世界崩塌，同生共死又何妨？！
“若是……問天大比順利結束後，我們便結契合籍。”譚影眼神裡盛著無限溫柔與眷戀：“淩淵，我愛你。”
不敢向蒼天祈求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因為命運註定了你的死局。既然天道不公，那便搏個一線生機！
聽到譚影提及問天大比，淩淵心下一動，思緒陡然飄遠。
在他十六歲時，天機閣大司命曾在彌留之際召見過他。
天機閣與鼎劍閣並稱二閣，在澧朝地位一流。不同於其他名門仙宗，天機閣神秘莫測隱居世外，很少參與江湖紛爭。
天機閣精通乾坤之道，擅於觀測天象、預測吉兇，可以說正是天機閣的那則讖言間接改變了淩淵的命運。
淩淵乘著刻有天機閣銘文符籙的靈舟，飛行了一天一夜後到達了位於茫茫雪山之間的殿宇。
當他推開沉重的殿門時，空曠的大殿內唯有一個面容略顯憔悴的中年男子在此，他靜坐於中央的石臺閉目凝神，像是已經久候多日了。
當他踏進殿門的一瞬間，那人睜開了雙眼。
時至今日淩淵都忘不了那雙眼睛，他的面板並未衰老，但是眼底卻像是爬滿了皺紋。當時的他並不能完全解讀那個飽經風霜的眼神，只是謹慎地開口詢問：“閣下是大司命麼？”
天機閣大司命每代皆由預言選中，無名無姓無所欲無所求。那人略微頷首，嗓音低啞：“在下無意介入了你的命運，如今我壽數將盡，索性以命為你送上最後一卦，了卻這段因果。”
說罷大司命闔上了雙眼。
瞬間，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彌散開來，淩淵大腦轟的一下，冷汗浸濕了後背，一時心跳如擂鼓。
“身入樊籠，命數天定；以身殉道，不入輪回。你此生有四劫，最後一劫為死劫。然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冥冥之中尚有一線生機。”話音剛落，大司命周身的面板迅速幹枯發皺，原本烏黑的長發也染上了大片灰白。
“天機已洩，你自行珍重吧。”說完最後一句話，大司命便輕揚衣袖將淩淵揮退數丈，還未待他站穩，眼前的殿門轟然關閉。
那股心悸的感覺散去之時，淩淵已經踏上了回程的靈舟。漫天飛雪肆虐，風聲時而嘶吼時而嗚咽，隱隱約約間，淩淵似乎聽到風聲裡夾雜著悠遠厚重的鐘聲。
那是為大司命敲響的喪鐘。
十七歲時被關在歸雲秘境裡對上化神期的金烏殘靈，自己不但僥幸逃脫，還陰差陽錯獲得了燭燈神火的傳承；
二十歲時困在松月幻境，神魂離體之際，面對的是處心積慮的奪舍和刺殺，自己再一次在危急關頭成功歸位，還順利拿到了神祖傳承並突破化神。
兩次化險為夷，阿影恰好都在，一切已然明瞭——他就是自己生命裡的那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