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7章 圍剿
戲曲《封魔引》，演繹的是上古時期，神祖淩胤與妖帝燭九陰合力封印魔劍的傳奇故事。
“神祖”甩動十二旒冕，玉藻撞出天地清音：“且將三山五嶽作枰——”
“妖帝”獠牙咬破指尖，金色火焰灼灼刺眼：“敢向閻浮借劫灰！”
二者掌心相抵處迸發青光，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倏然出現。
那廂，淩昭帶著侍女靠近淩淵亭閣時，結界如水紋漾開，香風裹挾著袍角捲入亭中。
那香氣初聞如蘭似麝，清雅宜人，淩淵卻隱隱察覺到有一絲腥甜夾雜其中。他抬手輕撫胸口，心髒的跳動似乎比平時快了幾分，呼吸也變得有些沉重。那股香氣像是鑽入了他的肺腑，令他心頭泛起一陣莫名的煩躁。
“兄長，願此陣石助您成功突破大乘之境，從此與天地同壽，與日月爭輝！” 淩昭如今已是元嬰初期修為，雖說和淩淵的修煉速度相比尚有差距，但在澧朝年輕一代中，也堪稱天資卓絕。
少年時，淩昭時常憤憤不平，有個天賦異稟的大哥搶了自己風頭。
可大哥雖眉眼淡漠，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但凡得了什麼好東西，心裡總會惦記著他，日常對他也是多加照顧。
這時他心底又會泛起隱秘的得意，自己有個世上最好、最優秀的哥哥。
淩昭剛學會禦劍就撞碎了紫宸殿的琉璃瓦，摔下來正巧被回宮的淩淵接住。玄衣少年廣袖翻飛間卸去劍氣，卻不慎由碎瓦在掌心劃出血痕。”築基之前不可再碰劍訣。”淩淵將驚魂未定的幼弟放在白玉階上，轉身時在淩昭手心裡留下一枚溫熱的固元丹。
那時的淩昭常在夜深時偷偷去翻淩淵那竹影斑駁的院牆。劍氣破空聲幹脆利落，兄長又在月下練劍，劍氣削落的花瓣沾著月光，像一場溫柔的雪。
見他常來偷看自己練劍，以為淩昭對這招“清風徐來”感興趣，沒過幾日淩淵便送了他一本新謄的劍譜，註解詳實易懂，連他容易氣滯的關元穴都標了紅圈。
可母後的偏心宛若毒汁，日積月累，將兄長的溫柔寸寸蠶食殆盡。
淩昭記得進入秘境前自己捧著母後送的地階靈器把玩時，淩淵隱隱羨慕的眼神；記得圍獵時自己撒嬌要來的玄麟獸幼崽，是兄長在寒潭泡了三日才擒住送給母後的生辰禮。
不知不覺間，大哥與他漸行漸遠。
直到歸雲秘境一行，大哥為救他生死不知，而母後卻毫不猶豫地將他舍棄，那一刻淩昭才如夢初醒，意識到哥哥平日裡承受了多少委屈。
大哥平安歸來後，淩昭滿心想著彌補兩人之間的嫌隙，可卻為時已晚。在譚影直接點破自己的懦弱自私、母後的偏心無情後，淩昭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粉飾太平。
哥哥已經有相知相守的家人了。
而他如今連弟弟這層關系都被撥開了。
思緒輾轉間，他伸手接過一旁寒玉端在盤中的靈酒，舉杯轉向譚影：“年少時不懂事，多有得罪，朕真心祝願你與大哥永結同心。”說罷沖著譚影示意後一飲而盡。
淩淵與譚影也舉起案上的酒杯回敬。
“多謝。”見淩昭言辭誠懇，淩淵心下微微觸動。
譚影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穩重的帝王，實在是快想不起來他從前的模樣。那個妒烈成性又明媚張揚的紫衣少年，終究是消散在歲月裡。
大抵是人總要長大的。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淩昭的面容忽然一僵，隨即臉色轉為青紫，身體微微顫抖著跪了下去。
“淩昭！”一旁的淩淵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大哥......”淩昭喉間突然湧出黑血，染紅了蟠龍紋領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