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陽侯冷道:“未來皇帝真要廢了本侯,他是天子,做這種事是天經地義,他勇乾王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讓他吞了我?”
雪螢用力地點頭,淩陽侯真是個實在人,能說會誇,他一定要幫忙助推一把,叫他效忠主上,天天吹捧誇贊主上,他好跟著學習學習。
卻還有幾名幕僚想再勸。淩陽侯背靠若水王多年,經營起這份人脈並不容易,若是說斷就斷了,實在有些可惜。
正當幾人爭論時,外面由遠及近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敲門聲也響了起來,聲音同樣的急促:“侯爺,有要事稟報。”
淩陽侯皺著眉拉開門,呵斥道:“正在討論要緊事,不是叫你不要打擾麼?”
那管家模樣的人低頭回話:“侯爺,通財錢莊來人了,說是有要緊事……”
就在不久前,萬笠出宮便直奔通財錢莊而去,上來就向錢莊掌櫃打聽淩陽侯許諾給雪螢那十萬兩銀票。
掌櫃吃了一驚。淩陽侯確實是通財錢莊老主顧,但近日要支使十萬兩這麼大一筆數目的銀子,卻未聽到淩陽侯府上有什麼風聲。不過既然有人敢打著淩陽侯名號找來,說明此事多半不是假的,怪就怪在……
掌櫃納悶著想,面前這人分明是幾次皇城祭典露過面的國師萬笠,可為何他拿錢的時候要報另一個人的名字“雪螢”?掌櫃畢竟閱歷老道,猜到這裡面必然有隱情,只盤算先將人穩住。
他恭順地笑著道:“回大人的話,淩陽侯確實是小店老主顧,只是這支取銀票的事情,需得侯爺手諭到了,我們才敢動,不然那便是擅自挪用客人錢財,那肯定是不合規矩的。”
萬笠聽了有些不高興,拿不著銀子,他這趟就白跑了。他拿鼻孔哼了哼氣:“拿那個什麼手諭,需要多長時間?”
掌櫃依然笑得諂媚:“最多三四日。”
萬笠不耐煩道:“那你們趕緊去辦好,我三日後再來。”
掌櫃熱絡地將萬笠送出門去,回頭便趕緊差遣人到淩陽侯府,將方才所發生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給管家聽。
聽完管家轉述,淩陽侯登時眼睛都直了,腳下穩不住地後退數步,還是叫身後一幹幕僚攙扶住,這才沒有摔到地上去。
“這才多久前的事情啊,太後那邊的人就知道了……”淩陽侯聲音發著顫,細聽其中還含著恐懼,“這不是明擺著在恐嚇本侯……本侯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下……”
幕僚們連忙叫管家退下,手忙腳亂攙著淩陽侯進到屋內,端茶的端茶,順氣的順氣。過了一會兒淩陽侯緩過神來,拍著大腿咬牙切齒道:“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非得逼本侯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麼?!”
有幕僚勸道:“侯爺去見雪大人,並許諾報酬的事情,只有侯爺、長史和雪大人知曉,訊息斷然不可能是侯爺與長史洩出去的,會不會是雪大人告訴給那萬笠聽的呢?”
淩陽侯瞪那人一眼,罵道:“你當人家是蠢貨麼?這事本來就……就不光彩,他是最不可能拿出去跟人宣揚的人,更別說還告訴太後的人,能做到皇帝身邊禦殿督衛最高那個位置,他能不明白這些事情?你們啊,動動腦子吧!”
房樑上的雪螢卻不大高興了,罵誰蠢貨呢,他只是覺得萬笠說得有道理,以他現在這個身份,不能隨便親自收別人的錢的,萬一連累到主上可就不好了,反正萬笠說那十萬兩他只拿一點點點辛苦費,剩下的還是都要給他的。
底下一群人又吵了起來,不過經歷了萬笠找上門來這事,現在的風向變成了大部分支援投靠皇帝的人,勸說小部分還堅持保持原先立場的人。
雪螢坐在房梁邊,往下看了一眼,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他捏著嗓子,聲音插進一堆吵架聲當中拱火:“選皇帝絕對沒錯!選皇帝絕對沒錯!”
周圍亂糟糟的吵成一片,淩陽侯壓根分不清誰是誰的聲音,只聽見清淩淩的這麼一聲,下意識接話道:“說得對——”
他“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拿定了主意:“本侯現在就進宮,告訴皇帝‘那件事’,換一條赦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