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這件事,功成王對她多有愧疚,自然不會不同意。雖然時不時還是能聽見一些流言蜚語入她耳中,可義飛霜學會了堅定起來,勇敢地面對,到了後來,甚至能一笑置之,也與人談笑這段過往。
她後來漸漸地也知道了自己遭遇的始作俑者,不想就這麼放過陷害她的人,可憑借她自己的力量,撼動不了名為“勇乾王”這棵根深葉茂的大樹。可她還有別的辦法,她會用自己溫柔的言語,總在恰當而又不經意的時候,向她的父王和五個哥哥提起天子的恩賞,也提醒他們記得太後的不擇手段。
她那溫言軟語像是慢性毒藥,一點一點地滲進父兄的意識中,叫他們有多感激陛下,就有多憎恨勇乾王一派。
義蛾生並不知道這些事。彼時他依然在議政殿中忙碌,等到雪螢鬼鬼祟祟地摸回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在外面惹禍了。
他空出一隻手,叫雪螢到身邊來,問他:“功成王走了?”
“走啦。”雪螢磨磨蹭蹭挪到他身邊,眼睛假裝在書架上瞟來瞟去,像是想找書看。
義蛾生也不急,又問:“義飛霜送你東西了?”
雪螢忽然有些心虛,望天答道:“……是呀。”
義蛾生微微笑了笑:“朕如果沒猜錯,應該是一隻荷包。”
雪螢一下就愣住:“主上連這都知道?”
義蛾生心裡笑得不行,卻還要故意板著臉:“她是不是還抱你了?”
雪螢被他嚇到,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主上看見了?!”
“原來是真的啊。”義蛾生伸手將他捉了過來,“前兩個問題是義飛霜先前問過朕的,她想送你東西,最後一個是朕猜的。”
雪螢:“……”
他這才知道自己著了主上的套路,氣得臉都要鼓起來:“主上,好壞。”
義蛾生說:“朕還沒收拾你呢,嗯?為什麼要給別人抱?都說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猛地住了嘴,沒讓那近乎強權一般命令的話語從口中說出。
做皇帝……就是如此吧。義蛾生苦笑一下。戴著名為“皇帝”的面具太久,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是高高在上的,不管是一句話,還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都不只代表著他的意願,更是權力的傾軋。
雪螢卻沒聽出他的欲言又止,先前送別義飛霜時他難得有些傷感,本就一路想念著他的主上,這會兒便藉著機會蹭了上去,緊著陛下要抱抱:“雪螢就是試試……先前只抱過主上,沒抱過別人,雪螢試試跟別人抱抱感覺是什麼樣的,現在知道了,還是主上最好抱。”
“就你最會叫人高興。”義蛾生摸摸他腦袋,“怪不得義飛霜也這麼喜歡你。”
還好是雪螢,要是換了另外一個人,怎敢接受皇帝的擁抱,更別說主動伸出手來主動索取,只怕不是誠惶誠恐,便是避之不及,更不敢抬頭與他直視。他要一個人孤獨地高坐在王座上,為權力鬥生鬥死,卻茫然不知意義在哪裡。
要是沒有雪螢,他該怎麼辦呢?義蛾生不知道。
雪螢說:“超級能討人喜歡的雪螢現在要去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