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是廢王。”
我的主人是廢王。
全身上下,幾乎每一處有空處的面板,都被他拿著刀,鮮血淋漓地刻上這幾個字。
即便被洗去記憶,但在看見身上這些刻寫在血肉中的字時,仍然免不了會想起來,如此,就不會傷害到他的主人。
看押他的中術方士們看見這一幕,幾乎所有人都被驚呆了。他們把一身是血的雪螢架起來,犯了難:“這該如何是好?”
為首方士走上前來,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當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好狗。”
雪螢含著一口血,看著他們微笑起來。
“呸!”他把一口血噴在那個打他的方士臉上。
方士抹掉臉上的血,惡狠狠地盯著他。
他指著雪螢道:“把他一身的皮剮了就是了。”
日王蠱終於見了效,正好義遙風來要人,他們著急把人送出去,匆匆忙忙拿繃帶將雪螢一身的傷緊緊地纏了起來,然後給他穿好衣服,送回皇宮去,只要看不見血流出,就不是什麼問題。
“還要教他說一句話,把太子和廢王糊弄過去。”有方士說。
說什麼呢?
皇宮裡,雪螢獨自呆呆地站在臺階下,半空中有花瓣掉下來,落到他的肩膀上,但他再也不會抬起頭,望著樹上包裹了花蜜的花朵,露出很饞很天真的神色。
義遙風大步走出來,看見他,原本繃緊的神色鬆懈下來:“小雪螢,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趁著周圍沒人,他低聲跟雪螢道:“大哥不是不要你了,他現在處境很危險,孤叫他暫時留在崇元王那邊,等到局勢穩定了,他就來接你。”
雪螢沒動彈,義遙風以為他跟以前一樣依賴著他的主人,一刻也不願意和他分離。
於是他問:“小雪螢,你留在宮裡,孤也會照顧你。孤知道自己比不得大哥,不算是你的主子,但也算你的朋友……要是真的有一天,孤必須跟大哥爭個你死我活,你是不是,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還是會選大哥?”
雪螢終於動了動,他想說那句話,可他的腦子已經混沌不清,想不起來自己想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其他的話,只能說那些人強制他說的話:“自古忠義兩難全,雪螢的心很小,只裝得下你們兩個人,所以,雪螢都想要。”
他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義遙風理解得很是吃力。許久後,他勉強想到了一個解釋:“小雪螢,你還是想回到大哥身邊?”
雪螢又不說話了。
義遙風嘆了聲氣:“既然這樣,那我送你去見大哥。”
他偷偷把雪螢送出宮去,送到崇元王那邊。義蛾生提前知道雪螢來,欣喜若狂,早早的便帶著人來接他。
他以為這一次重逢,從此以後,兩個人再也不會分開了。
可沒想到,從雪螢手中伸出一把雪亮的刀,不留半分情義的,刺進了他的腹部。
那一刀不致命,可他當時被那一刀傷透了心,卻不知道,那已經是雪螢用最後一絲理智控制的,最好的結果。
見他受傷,雪螢似乎終於有了一分清明。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還會繼續向他的主人動手,於是他在瞬息的清醒中,想到了最直接、果斷的方法——
他將手中的刀,刺進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