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煦看也不看那銀子一眼,面色陰鬱地睨著雲端寧。
她以為他是來要錢的麼?
雲端寧不由分說地扯過蕭煦的手,也不管他要不要,便一把將銀子砸到他手裡,擰眉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對,但摺扇已損,我能做的也唯有此。公子接受也好,不接受也沒法子。”
蕭煦一頓,鷹眸攫住雲端寧的手。
這女子方才拉扯他時,指尖握住他的腕骨,觸感清晰分明,她虎口、指節都生了厚繭,應是常年握刀劍所致。
她究竟是什麼人?
蕭煦身旁的青衫男子也叫雲端寧驚住了,這女子竟這般不避諱地同陌生男子肌膚相觸。雖說長息民風開放,男女之間不設大防,然似她這般無所顧忌的,卻也少見。
歉也道了,錢也償了,見他不作聲,雲端寧又還有要事,也沒空與他糾纏,便匆匆轉身走了。
蕭煦的眼神依舊如鬼魅般流連在她身上,像是要看穿些什麼。
雲端寧的要事,是回大盛。
她心血來潮帶上錢牽匹馬便敢私逃出宮,甚至到了千裡之外的長息。現下已過七日,她勢必要回去了。
說實話,她來長息,也並非算心血來潮。
策馬揚鞭,迎風奔騰,雲端寧紅衣瀲灩,墨發飛揚,在風中纏繞輕舞。
她是想來見見那長息的齊王,她親自挑選的夫君。只是可惜,未有契機。
天底下人人都當她是隻血肉金貴,可延年益壽的肥碩綿羊,磨好了利爪尖牙,恨不得將她拆吞入腹。
雲端寧心裡憋著一股氣,甩著韁繩,越騎越快。
風闖蕩進她的肺腑胸膛,她想起了自己的父皇。
大盛經十五年前洪災一擊,已有頹勢,加之她父皇重文抑武,不善治國,國步多艱,逐漸式微。
她握緊韁繩,用力夾緊馬腹,奮然向前賓士。
雍寧皇帝喜戰,近來屢擾她大盛邊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個草包太子前些日子既遣使臣又呈拜帖,是第一個向她,向大盛露出尖牙的狼,但卻不是最後一個。
她當然要做些什麼。
為自己,更為大盛。
放眼天下,四國最強者當屬長息。
而長息最有希望禦極的,便是那位為嫡為長的齊王殿下。
雲端寧輕撥出一口氣,遠遠眺望天邊鋪著的金光,眸子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