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慳聞言一震,對上他那雙無比熟悉此時卻無端陌生的雙眸,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那麼,本王換個方式問先生。”
蕭煦沉聲,字字句句緩緩道來:“十年前,先生為何執意跟隨本王?”
蘇慳一怔,雙眸瞪大,張口無言。
十年前他初遇子溫,便於長街前攔他車駕,苦苦求他收留。任憑他說什麼這小子也置若罔聞,鐵了心不肯收留他。
他甚至連入府為奴這樣折辱人的話都拉下臉說了,子溫還是半分不為所動。
說孤苦無依,流浪街頭這小子也沒有半點心疼,從頭到尾只知道板著張臉。
最後竟還是他頸上掛著的那枚陶壎在爭執間,或者說他單方面祈求間不慎露了出來,見這小子神色終於有點變化,他便抓住時機,果斷地把這壎摘下來掛在這小子脖子上。
然後繼續求他帶自己回府。
當年這個見面禮蕭煦確實十分受用,便鬆口讓蘇慳跟著一道回了王府。
自此蘇慳為他籌謀襄助,教他藏拙示弱,護他在茫茫大雪的皇宮平安無虞,這一護就是十年。
可以說,沒有當時的蘇慳,就沒有現在的蕭煦。
彼時他於蘇慳而言,不過是毫無糾葛的陌生人,他因何掏心掏肺,盡全力護他助他?
世上並無無端的愛,只有無端的恨,這是孟延意教會他的道理。
十年前蘇慳毫無緣故地給了他無端的愛,現在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蘇慳面上情緒複雜難言,他長嘆一聲,艱難啟聲道:“你是,不信我?”
蕭煦面色微凝,眼神裡帶著避無可避的威壓,冷言:“若你是本王,你信麼?”
“先生,莫要欺我瞞我。”
蘇慳雙手在桌案下緊握,後心溫熱一片,出了身黏膩的汗。
良久,他輕撥出一口氣,道:“我怎會欺你?我……”
“殿下!”
蘇慳話剛開口,門外便驀地傳來急促又壓制不住的喊聲。
是雲開的聲音,他極少這樣沒有規矩。
“進來。”
雲開風塵僕僕地闖進來,還喘著粗氣,一息都不曾停頓便立即開口:“王妃不見了!”
蕭煦一驚,竟是不受控制地猛地站起來。
“說清楚!”
雲開叫他這樣的反應一驚,忙垂首道:“王妃今日午時去了將軍府,照您說的,兩個時辰未歸便去尋她。到了將軍府才知,王妃早在一個時辰前便走了。我便又原路回王府,然王府上上下下都尋遍了也不見王妃半點蹤跡。”
蕭煦聞言一把扯開身上披著的長袍,一面往外走一面一把甩掉這袍子,聲音帶了幾分急色。
“找,將軍府到王府這一路給本王仔細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