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她還懷疑自己是憑空捏造出只蟲來不成?
雲端寧將信將疑地緩緩落座,卻是再不曾將後背交給蕭煦,而是同他相對而坐,時不時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見她這番舉動,蕭煦玄衣下大手緊握,臉色差到極點,車廂內寒如霜雪,氤氳著陰鬱壓抑的氣氛。
她就這樣防備他?
夜幕降臨,皇城內一切色彩都叫黑夜染成墨色,饒是宮燈亦照不明朗。
黑色是最能藏汙納垢的顏色,總有人披著它,藏著劇毒的心,在青天白日裡,暢通無阻。
孟延意此時恰好堪堪洗漱完,身前兩個丫鬟正垂眸認認真真地給她按腿,她素手撐著腦袋,安詳優雅地闔眸倚在榻上。
一個丫鬟手重了些,她猝然睜眼,一腳便將她踹在地上,斥道:“作死的丫頭,這樣沒輕沒重!”
那丫鬟早便駭得淚水漣漣,拼命磕頭求饒:“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孟延意眉頭皺得更深了,聽她在一旁吵得心煩,擺了擺手道:“滾出去領罰。”
她二人紛紛謝恩退下。
孟延意起身下榻,悠然踱步至妝奩前,對著銅鏡脫簮卸環。
她正將一枝金釵取下,忽地聽身後有腳步聲,便擰眉道:“本宮不是讓你去領罰……”
孟延意不耐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因她瞥到銅鏡裡,映照出她身後的並非是去而複返的丫鬟,卻赫然是一柄鋒利的劍!
下一瞬,這劍直接抵到她的頸項上,她手中金釵驟然砸落在地,身子登時僵住,不敢動分毫。
“你……你是何人?”
身後人不答話,長劍卻沒有半分放鬆的趨勢。
孟延意顫巍巍地挪動著身子,離那劍刃遠了幾分,一時間駭得語無倫次起來。
“你要做什麼……本宮,本宮,都應你……先放下……”
來人不置一詞,沒給她半句回應,孟延意後心大片大片地浸著冷汗。
半晌靜默,身後人的聲音終於順著劍身遞到她耳畔。
“你答應我的事,從未做到。”
孟延意聞聽此言,懸著的一顆心如墜冰窟。她愕然抬首,發顫著一點點回轉身子,緩緩將眸光落在這執劍人身上。
看清來人相貌後,她雙腿一軟,驟然栽倒在地。
“你竟還活著……”
他將長劍收起,冷冷地俯視地上的孟延意,不帶絲毫情緒地開口:“我若死了,如何可知你背信棄義,滿口謊言?”
他抬腳一步步逼近孟延意,孟延意淚落無絕,只得瑟縮著向後退。
“二十年前你苦苦哀求,指天為誓,說過什麼,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