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拂月臉色有些灰白,默了默,彷彿那夜的大雨下進了他的眼底。
他垂著頭頹喪出聲:“我們當時離松陽江並不遠,理當朝反方向越逃越遠才是。但他不顧一切地要回去,我拼命勸他、攔他,他狠心得要命,將我打暈後仍是趕了回去。”
“他說松陽江畔百姓無辜無依,家中妻女更是手無縛雞之力,他不能拋下他們。可與我何幹?他若走了,我便沒有師父了。”
徐拂月突然扯了扯唇,眼眶倏然砸落下連串的淚來。
他抬手用力地擦去,哼笑一聲,摸著頸側刀口抱怨道:“疼死小爺了。”
蕭煦面色有些凝重,半晌,開口:“你可知何人掘了葉將軍衣冠冢?”
徐拂月冷笑一聲,指尖血跡凝成血痂,悄然攥緊了手帕。
“誰敢掘他墳墓,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你殺了他?”
徐拂月抬眼對上蕭煦審視的目光,森然出聲:“我怎會那樣好心?”
他開口說的話都夾雜著不淺的恨意,蓄著凜冽的仇怨。
“不管那人是受人指使還是叫謠言蒙騙,總之我剝了他的皮,將他剁成肉泥鋪在宿縣最繁華的街頭,任千人日日踐踏。剝下的那張皮裡頭放了燭火,懸在葉靖安的新墓前,令他日日懺悔。”
雲端寧有些驚異。
倒不是驚詫於他手段如此狠辣,而是未曾想到他竟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自見他第一眼起,便覺得這人陰柔狡詐,接觸之下更是膽小如鼠,將人剝皮絞肉之事,竟也能做得出?
蕭煦依舊沉著眼,“同我去奉天。”
沒有任何多餘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徐拂月覺得眼前兩個人都瘋了。
一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個輕飄飄一句話要讓他遠去奉天。
徐拂月撫著頸項轉身,沒好氣地說:“二位慢走不送……”
一句話還沒說完,眼前陡然一陣漆黑,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愕然瞪大眼睛暈了過去。
雲端寧這一手刀下去並未收著力道,多半也是膩煩他敬酒不吃吃罰酒,心裡憋著氣。
蕭煦倒是毫不訝異雲端寧的舉動,只是打暈了要麻煩些,還須揹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