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靖安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到渚安的麼?
腿傷罷了,暫且歇息在渚安罷了,葉靖安這樣的人,遲早要返還皇城,遲早要馳騁沙場。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葉珏,葉靖安的獨女。
那時的她一雙眼睛裡盛滿了亮盈盈的慧黠和靈動,像陽春三月碧空上的紙鳶,自由自在地高飛。
不像現在的她。
她很平靜,眼裡是無波無瀾一潭水,還溢著淺淡的哀愁,紙鳶不再高飛,因為牽著她線的人已經不在了。
徐拂月沒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葉珏,他甚至以為葉珏也已經死在了那場洪災裡。
他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應該說些什麼呢?
說他是誰?可除了今日,他從未有一日以真面目示她。
問她怎麼在這裡?可他有什麼資格,站在什麼立場問她?
摘下面具的徐拂月,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福悅哥哥。”
徐拂月瞬間一僵,錯愕地抬頭。
“你……”
“從前爹爹讓我喚你一聲哥哥,我偏不願,總覺得你除了年紀長了我幾歲,也並無什麼比我強的地方。”
“我總是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覺得要勝過尋常女兒家許多,便將等閑事物一概不放在眼裡,”葉珏哽了哽,有些艱難地繼續下去,“眼下我才明白,是爹爹將我保護得太好了,讓我不知道,原來他羽翼外的世界,其實有多可怕。”
“玉兒……”徐拂月紅了眼眶。
葉珏扯了個笑,“初次見你時,我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偏不告訴我,後來我好容易知道了,又問你是哪兩個字,你又賣關子。”
“我花了足足兩日,才知曉你的‘尊姓大名’。”
徐拂月噙著淚輕笑,“活著就好,還能再聽你叫我一聲福悅哥哥。”
葉珏的淚陡然滑落到臉側,她抬起手背用力擦去,然後將臉轉到一邊,不去看徐拂月。
半晌,她低聲呢喃,“為何不幫我爹爹?”
徐拂月的心像叫人緊緊攥住,一瞬間瑟縮起來,抽痛得無法呼吸。
他垂著頭嘆了口氣,良久,方緩緩抬眸道:“玉兒,是師父他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