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思道垂眸頷首:“自那安神丸暴露後,思道便換了藥。陛下喜薰香,此藥便日日擱於他寢殿裡的鎏金琺琅鼎中,但凡薰香,則藥效必然揮發。如今陛下病重,便是此藥的功勞。”
他微不可察地輕點了點頭,抬手輕柔地撫著那株開得豔麗的花,這才將話頭轉向裘思道方才的話上。
“這位羲和公主,還欲想力挽狂瀾,”他低低地哼笑了一聲,胸腔微震,搖頭惋惜道:“只是可惜,他們這步棋,無論是退是進,都是死路一條吶。”
他說及死路一條時,話裡帶了幾分狠厲,手上撫著花瓣的動作陡然掐了幾分力,生生將一株花碾落。
裘思道見狀,忙遞上一方手帕,抬眸道:“可要思道去攔住她?”
他接過手帕,一點點拭著手上的髒汙,擦畢後便將帕子摔回裘思道手裡。
“你還嫌你暴露得不夠多是麼?”
裘思道一凜,握住手帕的手頓時緊了緊。
“你兒子的事,自己處理好,若是耽誤我的事,”他回眸,藏在面具下的眼神寒光畢現,冷聲道:“你知道什麼後果。”
裘思道聽他提及裘君跡,身側握住帕子的手狠狠掐抓著,骨節泛白,幾近發顫。
“思道,明白。”
時至晌午,太陽越發大了起來,碧荷一面為陸盈溪撐著傘,一面狐疑道:“小姐,齊王妃當真會入宮麼?”
陸盈溪撥著腰間的流蘇穗,滿不在乎地道:“正則哥哥既說了,那便就是會來。”
“好吧……”
耳聽得碧荷蔫蔫的答話,陸盈溪抿了抿唇,挽上她的臂彎,歪頭道:“這才半個時辰呢,怎就累了?”
碧荷將傘往陸盈溪頭上又靠了靠,搖頭嘆道:“我累什麼,我是怕小姐您累著了。”
平日裡日頭烈上一分便堅決不肯出府,能乘轎絕不走路的人,如今頂著烈日已站了半個時辰。
“若想見齊王妃,差個小廝去齊王府知會一聲,約上地點,定個時間,豈不比在此痴痴候著的好?”
陸盈溪雖覺碧荷這一番話在理,但仍是呵呵笑著打趣過去:“這來都來了,等也等了,現下說這些,也無用了不是?”
“信王殿下也是,真不知為何偏讓您這個時候來等王妃。”
陸盈溪聞言辯駁道:“是我先說許久都不曾見過羲和了,正則哥哥才道她今日會進宮的,並非他令我來等,是我自己要來的。”
碧荷無奈地看著她,嘆了口氣,附和道:“好好好,不關信王殿下的事。”
她話音剛落,隨意抬眼往前一看,驀地叫一人一騎牽絆住視線,慌忙扯扯身旁陸盈溪的衣袖,喚道:“小姐小姐,您看前方可是齊王妃?”
陸盈溪將手搭在額前,踮起腳往前瞧著,繼而面上一喜,拉著碧荷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