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酥有毒!”
蕭啟策順時眸若寒霜,冷聲道:“接著說!”
大盛有個規矩,人死後須得有人為其跪靈一日一夜,否則此人便會不入輪回,不得超生。
自昨夜知曉他的死訊起,雲端寧已為蘇慳跪了一日一夜。
她看著眼前嶄新的牌位,疲憊地闔了眼,到底是淚濕了眼眶。
蘇慳的死,是她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雲開跪在她身後,已是如行屍走肉般形銷骨立。
良久,她收拾好情緒,啞聲問出這一晝夜沉寂後的第一句話。
“可知兇手?”
雲開雙眸無神,木然接話:“只知來人不在少數,且只為取他性命。他身中數十刀,我趕到時,門前雪地裡已浸滿了血……”
雲端寧不忍再聽,握緊了雙拳,眼底猩紅一片。
蘇慳甫將此秘辛告知於她,即刻便遇害,未免太巧合了些!
“先生可留下什麼話?”
身後靜默了半晌,雲端寧回眸一看,才看清雲開將手心裡一個物件發著顫遞到她眼前。
是一枚染了血的戒指。
這說是戒指,看起來卻更像是兩個戒指互相添補而成,一半是刻著鏤空祥雲紋的玉戒,另一半卻是嵌著半個獸頭的銀環。
雲開嘶啞著聲音開口:“他最後一句話,是讓我將此物交給你。”
雲端寧有些沉重地接過這戒指,垂眸打量著它,淚水瞬時迷濛雙眼,砸下大顆大顆熱淚。
“我名喚蘇慳,不過公主應當不曉得我……”
“公主莫要嫌棄,我這盤胭脂鵝脯當真不曾動過。”
她用力握緊戒指,獸頭硌在手心裡,胸中情緒複雜難言,悲痛萬分。
她曾為江守年、葉靖安感到不公,曾為渚安洪災遇難百姓痛心,但從未有一次如今日這般,滿腔情緒愕然堵在心頭,灌滿了悲憤沉痛的淚,滾燙地爆發,灼人肺腑。
甚至昨夜,她還在想,要如何在蕭煦與蘇慳之間和緩關系,讓他二人間的情義,不必叫這二十多年前的錯誤所懲罰。
她其實從未有一日活得這般無奈。
蕭煦尚在獄中,蘇慳又莫名慘死,這偌大齊王府,這餘下一切重擔,盡皆落於她一人肩上。
雲開可以沉湎悲痛,一蹶不振;雪霽也可以不明究竟,一切如常。
唯獨她不可以。
如今知曉蕭煦身世的便只她一人,她沒有資格選擇淚水與痛苦,她必須殘忍地振作,必須接過蘇慳留下的重任,必須挑起齊王府的上下人心,必須走完接下來應當走的一切路。
並且,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