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川不語。
蕭煦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側眸看向沈子坤,他也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蕭煦面色不好,他便嘆了口氣,說道:“公主眼下在重海關堅守,雖未開戰已大挫敵軍。”
接著他便將草人引箭與擂鼓佯攻兩樁事原原本本地複述給蕭煦。
蕭煦扯著蒼白的唇,牽出若有若無的笑來。
不愧是阿寧……
“還有便是……”沈子坤看了眼蕭煦,又看了看身旁的顧平川,有些猶疑地道:“你們長息的那位陸懷川將軍……”
蕭煦斂眉,猜道:“陸懷川敗了?”
陸懷川年少成名,戰功赫赫。自領兵打仗起便從無敗績,戰則必勝,是長息一把令天底下人人談之色變的利刃。
蕭啟策尚在世時,便極為依賴陸懷川,甚至說過陸懷川在,長息在這樣的話。
陸家是將門世家,自開國之初便世代守衛著長息安危,威望極高。
若他與阿寧此戰敗,便是他這幾十年來的唯一一次敗績。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在陸懷川這裡,領兵打仗數十年,永遠是常勝到底。
沈子坤抿了抿唇,低聲開口:“陸懷川,他……戰死了。”
蕭煦遽然一震,瞳孔猛地一縮,驚愕地看向沈子坤,僵在榻上,良久無言。
“二十萬大軍幾近全軍覆沒,陸懷川仰天痛哭,只留下一句‘無顏對長息,陸懷川該死’便在祁山腳下自戕了。此事是前不久傳出的訊息,眼下人盡皆知,應是無假。至於陸懷川的身後事,是公主親自料理,殿下可放心。”
蕭煦垂下眼,胸口如有巨石重錘,砸得血肉模糊。
他握緊了手,額角青筋迸起,身子微微發顫。
陸懷川……陸懷川。
五月廿八,天朗氣清,萬裡無雲。
雲端寧換好肩傷的藥,踏著沉重的步子,跨出了門。
門口那棵石榴樹花開得正盛,染了日光幾分熱烈,濃墨重彩地闖進她眼底,讓她的眼神有一瞬的停留。
石榴樹下,跪著一個人。
雲端寧看了他一眼,徑直走了過去,將要與他擦身而過時,他膝行著追向雲端寧,狠狠磕了個響頭。
“公主,出城兇險,您……”
雲端寧淡淡地阻下他的話。
“若不出城借兵借糧,不出三日,晉城上下都得餓死。”
沈子乾又叩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