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清找不到鏡子,只在盆邊對著水一照,見自已鬢邊的頭發燒焦了一角,宛如戴了一朵小黑花在鬢邊,要多喪氣就有多喪氣,不由得恨得牙癢癢,拼命忍了忍,才忍回眼淚。再如何,也不能當著幾個婆子的面哭起來,這傳出去,比燒了鬢角更丟臉。人說刁主惡奴,說的就是這姚府。本以為跟著將軍他們過來,姚蜜等人再如何,也不敢出手惹將軍不快,沒想到她們竟然這樣囂張,居然指使婆子這樣欺負人。這燒掉的頭發,一時半會兒長不出來,正好讓人知道,史繡兒是如何欺負人的。
李鳳的嘴巴豁了口子,這會兒敷了藥,生怕說話會震動傷口,到時候留下疤痕,只死死地咬著唇,眼睛卻掃射著幾個婆子。若說眼神可以殺人,那麼這幾個婆子早死了幾百次了。想她們在大金國為奴時,也沒被人這樣欺負過。姚府的人憑什麼這樣欺負她們?憑什麼?謝腩若不幫她做主,她就到京兆尹大門口那兒擊鼓鳴冤,讓京城裡的人瞧瞧,別人是如何對待於國有功之人的。那三位婉拒將軍婚事的夫人,是如何欺負人的。
卻說謝騰和姚蜜迎了突花王爺進來,一時分賓主落座,又叫人上茶,好生熱鬧。廳外的小側門處,站了幾個遞茶的丫頭,都想親眼看看大金國的人是否長了三頭六臂。因見突花王爺年紀二十五六,雖然眼厲鼻勾,臉上卻滿是笑意,說話也不緊不慢,還帶了口音,不由得悄悄地討論道:“原來大金國的王爺長這樣啊,瞧著不如咱們的將軍呢!”
“噓!”一個管家娘子噓了幾個丫頭一下,見她們靜了下來,這才拿眼去瞧廳內的情形,見突花王爺說著話,笑著對姚蜜道:“聽聞今兒是夫人的入宅之喜,冒昧前來,還請見諒!”
知道冒昧就好。姚蜜心裡嘀咕,嘴裡卻客套了幾句,一時拿眼睛看謝騰:怎麼回事嘛?這王爺不像是會亂串門的人。此來究竟是何目的?
謝騰安撫地看了姚蜜一眼,起身笑道:“天也不早了,我們要告辭了,王爺不妨同行。”
突花王爺擺手道:“主人盛情,將軍卻代為趕客,甚是不妥呢!”說著哈哈一笑,朝姚蜜道,“聽聞夫人這宅子是皇帝所賜,園子遍植名花,小王平素愛花,卻想賞一賞才走,不知可否?”
否!姚蜜在心裡大聲回答。嘴裡卻不好這樣說,只含混笑道:“王爺過獎了,園子裡不過幾株平常花草,並沒有看頭。”大魏國和大金國爭戰十幾年,死傷無數,縱然締結了盟約,仇恨卻未消,這會兒就一起賞花喝茶談笑了?
突花王爺又打個哈哈,道:“夫人瞧著是普通花草,可是在小王瞧來,只怕就是奇花異草了。”
“小蜜,主隨客便,王爺既然想瞧,便讓他瞧一瞧又何妨。”謝騰見謝勝和謝腩臉上現出怒氣,早用手壓了壓,示意他們少安毋躁,嘴裡卻和姚蜜說話,一副男主人勸女主人好好待客的模樣。
這突花王爺咄咄逼人,堅持要上園子瞧花草,分明不懷好意,還要讓他去瞧?姚蜜對大金國的人一點好感也沒有,若不是他們,大魏國怎會折了那麼多好男兒?若不是他們,女子怎會愁嫁,怎會拋頭露面?若不是他們,自已先前怎會為了覓一個夫婿,顏面也不要?現下還要讓這強盜王爺瞧園子裡嬌滴滴、鮮嫩嫩的花兒?
端郡王和羅瀚正在園子裡說話,聽聞突花王爺來了,也吃了一驚。端郡王一時站起來道:“他來幹什麼?這是姚府,女宅,是他來的地方嗎?”
羅瀚聽管事說完,點頭道:“這處雖是姚府,因著小蜜和將軍的關系,突花王爺只怕當這兒是將軍府的外宅,鬧事來了。”
一言未了,早有丫頭跑過來道:“郡王爺,羅二爺,將軍和夫人領了突花王爺遊園來了。”
這當下,陳偉和陳明已現身在廂房,見靈芝等人如此狼狽,有些愕然,對幾個婆子揮手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下去吧!”
幾個婆子直哼哼:你們將軍帶來的又不是千金小姐,只是三個丫頭,伺候什麼啊?我們這是在瞧熱鬧,不是伺候她們。唉,沒救了,這兩位護衛跟將軍一樣,拎不清哪!
待婆子一散開,陳偉匆匆道:“三位姑娘,突花王爺來了。”
“啊!”蘇玉清的臉色全變了,緊張地問道,“這是大魏國,將軍他們也在,這突花王爺還敢追殺我們嗎?”
“兩國締結了盟約,他們這是友好訪問,明面上肯定不會如何。但將軍探聽得訊息,突花王爺本來帶了兩個高手上京,這幾天,那兩個高手卻一點蹤影也不現。將軍懷疑,那兩個高手只怕是死土。若是他們出手殺了你們,再自行了斷,什麼線索也沒有。抓不著人證物證,也不能亂指責突花王爺,壞了兩國邦交。”
李鳳嚇得發抖,可憐兮兮地抓住陳明的袖角,翕動著嘴唇道:“將軍呢?我們要見將軍。”
陳明還沒答,門口人影一閃,小刀跳了進來,沖他們道:“走,護送三位姑娘回將軍府。”
“不,我們要見將軍。”靈芝一扯蘇玉清和李鳳,就往外跑。開玩笑,憑陳偉和陳明等人的身手,怎能護住她們?這當下,當然要跟將軍待在一起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