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仁一路上可謂是馬不停蹄,原本山西各地大員聚集在太原府為其準備接風宴,可偏偏當日這場宴會的主角卻沒有出現,這讓布政使王弼輔和按察使範河東感到一陣臉上無光,不管欽差大臣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而來,中央和地方的臉面彼此還是顧及的,這也是官場上不成文的慣例了。
可金代仁的這個做法,卻是一改常例,半點面子都不給,這也讓山西的官員心中佈滿了陰雲。
都是地方的既得利益者,這一棍子下去,能有幾個冤枉鬼?
郝世仁作為太原府地方父母光,自然是跑斷了腿,四處打聽欽差的行蹤,這會兒正匆匆從外面趕來。
王弼輔範河東等人見狀,連忙起身問道:“可打聽到了。”
郝世仁臉色難看,說道:“欽差自真定府便脫離了隊伍,先是去了遼州,又經平定繞過了太原往寧武去了,此事人已到了忻縣。”
範河東環視四周一圈道:“周興也沒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弼輔唉聲一嘆道:“還能如何,牆頭草,兩邊都不想得罪,人給咱們,可朝廷那邊十有八九已經收到了他的奏報。”
“沒了人證,他能如何?”範河東冷聲道。
王弼輔看著自己的這些同僚,還有晉商的幾家望族,心中愁苦,自己怎麼就和這些人攪和到了一塊兒。
“範兄,你還不明白嗎,金代仁繞過太原府而不入,這目的還不明確嗎?分明就是來者不善!”
“我問你,那些行商周興是交出來了,可老營堡的官兵呢?偏關的巡檢司呢?這兩處,只要抓住一個,就足以讓你我掉腦袋了。”
“現在該怎麼辦?”範河東心中也有點慌了,他不怕朝廷知曉,就怕欽差油鹽不進,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皇帝那裡遠隔千山萬水,只要上點心,殺幾個替死的鬼,也就糊弄過去了,可這也的欽差配合才成。
“不然,給傅閣老去信求助?”範河東想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早幹什麼去了,當初我說過如實上報你們不聽,這會兒,遲了!”王弼輔似乎已經認命了一般。
範河東拉著臉道:“王兄,事情是咱們一塊兒定下的,這會兒還是不要推卸的好,金代仁只是查案欽差,並無相機專斷之權,更沒有權利拿你我這樣的二品大員如何,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
“那你說該怎麼辦?”
“老營堡和巡檢司的人不能留了,快馬傳信,一定要趕在金代仁之前。”範河東面露狠色。
“巡檢司便也罷了,老營堡可是邊軍,你想連肅忠王都得罪死嗎?”王弼輔一臉不可置通道。
“他又不在山西,怕什麼,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沒了咱們,沒了這些晉商,北征的大軍糧草撐不過半月,誰得罪誰還不一定呢,你怕什麼。”範河東心裡一直都看不上王弼輔,若非對方攀上了傅東萊的大腿,就憑他的能力,如何能排在自己前面。
傅東萊把家門都交給他了,不還是招了賊?
王弼輔也確實有些德不配位,小事不管,大事又沒有果決之心,這會兒卻又猶豫了起來。
“你們做什麼,我不管了,也不要問我,總之這裡的事情我會如實報於閣老知曉,若事後朝廷怪罪下來,王某這頂烏紗摘了就是,我已對不住恩相的栽培,不能在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說罷,便甩袖離去。
氣的留在原地的範河東鬚髮皆張。
“蠢夫,不足與謀!”
當下又招來幾人商議一番,郝世仁領會了意思,又匆匆離去。
事實上也不怪王弼輔甩手不幹,在山西的官場,範河東的話比他這個布政使管用多了,他人走了,卻不影響這些人繼續施為。既然說再多也不管用,那又何必去杞人憂天,浪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