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百川頓了頓道:“京中,以嚴華松、林如海為首的數十名官員,聯名為傅閣老說情,各省也有官員相繼上本,稱大乾至今日雄盛諸國,首倡新政之功,並抨擊福建按察副使呂大甕擅起黨政,借山西之政攻訐新政,實乃別有用心。”
“再如,浙江海關衙門總督上本,彈劾呂大甕等官員,挾私怨以抨朝政,藉機為江南毫商爭利,同時還附上了一個江南水師稽查的地方商賈走私海運的名單,此種以福建籍商賈佔了多半,一應人證物證俱在,內附浙江都指揮使、江南水師指揮使戚耀宗親筆附名。”
“......”
聽罷葉百川的奏報之後,儘管朝堂的風向沒有呈一面倒的態勢,可嘉德依舊高興不起來,新舊之爭隱隱已顯端倪,新政富國的勢頭,就此被中斷了。
傅東來同樣擔心這點,眼下不管怎麼樣,朝廷推行新政都是名正言順的,若是就此鬧下去,火勢遲早從他身上燒到新政上來,到那時,只怕連皇帝都控制不住朝堂內耗的局面。
“陛下,請陛下罷臣之職,戴罪下獄,以息民怨。新政不會因為沒有傅東來就停滯不前,朝中還有葉閣老、馮恆石這樣的老臣,還有嚴華松、林如海這樣的棟樑,在外還有三次科舉為新政選拔的各地官員,斷不止半道夭折。”
“當斷不斷啊,陛下!”
嘉德緊蹙著眉頭,緩緩說道:“朕擔心他們得寸進尺,內外勾連,朝局不穩。”
就算他能壓得住各方,可又能壓多久,等他百年之後,新君即位,就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嗎?
傅東來道:“北征事畢,外患已除,只要九邊無恙,大乾就亂不了。”
“朕再想想,朕再想想......”
......
時間再過兩日。
寧夏、延綏兩鎮總兵聯名上本,為邊軍數十萬將士請還公道。
王子騰終於出手了。
隔日,山西都指揮使周興、偏關副總兵楊斌再次上本。
朝局之爭,漸漸蔓延到九邊中來。
眼下正是大軍北征之機,若朝廷不能給出一個交代,只怕後果......
遼東鎮守府,總兵宋律手持一封來自京中的信箋,半響沉默不語。
自從賈瑛聯合勳貴推他出任遼東總兵後,宋律算是徹底的把自己賣給了開過一脈,彼此間自然有了往來。
“兄長,近來朝堂上斗的厲害,各方矛頭直指傅閣老,聽說王總督此次回京,升閣勢在必行,這封信只怕是他的意思。”宋倫已經接替了他兄長的登州水師指揮之職,此次北上遼東,是為了打通從登州到遼東的海路,卻恰巧遇到了此事。
宋律點點頭道:“按理說,咱們是該站在勳貴一邊的,我能有今日,便是因為站對了隊。”
見宋律依舊眉頭不展,宋倫問道:“既然如此,為何看兄長一副憂心忡忡之狀?”
宋律看著自家的弟弟,他這個胞弟,不是沒有能力,可就是為人太過老實了一些。
“我且問你,咱們為何能與開過一脈攀上關係?”
“自然是因為賈總督了。”宋倫回道。
宋律點點頭:“這就對了,這站隊首先也要認清主子是誰,開過勳貴可不是咱們的主子,如非是看在賈大人的面子上,他們如何會高看你我兄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