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忽然想起跑到大湖上來了,這地方可是向來名聲不好,就算當年我最“窮兇極餓”的時候也只因為追殺懸賞目標來過那麼兩三次,你這種毫無經驗的新手怎麼會跑到這邊來了。”
聽到我的問話,亞實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拼盡全力的掙扎了起來,原本已然和血肉黏合在一起的白色物質隨著動作也被撕了下來,帶著血色和皮肉將衣物染成了鮮紅。不過被侵蝕的身體忽然受到這樣的刺激只會更加虛弱,她晃了一晃,並未成功站起來,而失去了白色物質的支撐,她只能以更狼狽的姿勢趴在了桌子上。
我嘆了口氣,如此強烈的執念,看來粒子的數量還不少,考慮到時間問題,幫助她推進推演才是最佳的選擇,眼下這個情況直接動手的話八成又會在同一片區域復活了。
“別激動,你想幹什麼指給我看,我來幫你。”
顫顫巍巍,但無比堅定的,手指向的是一個靠著護欄糜爛模糊的身影。
完全被慘白覆蓋的身軀和拖拽在地的巨大尾巴,或許是因為船上眾人最後的殊死掙扎,一道豎貫胸口的傷口外翻著暴露在空氣中,畸變扭曲的內臟流了一地,就算是人魚這樣的怪物,這樣的傷勢也足夠致命了。我走上前仔細看了看,胃袋和腸道里並沒有大塊的殘留,看來她想找的人並不在胃裡,我仔細又檢查了一遍周圍,最後確定了。
她要找的就是這條人魚。
我思考了一下,操控爬蟲把內臟塞了回去,縫好了傷口,順帶稍微把“屍體”整容了一下,讓它看起來好看了一點,就彎腰公主抱了起來,帶回了亞實身邊。
“是它嗎?“
艱難的移動身體,無視人魚身上殘留的寄生蟲對自己的侵蝕,她把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對方的臉上。是因為視力的模糊嗎,她小心又細緻的撫摸著對方的臉頰,手指熟練的劃過每一個器官的輪廓,絲毫沒有產生任何的不適,連腮和鱗都沒有引發一絲一毫的詫異,在撫摸完整張臉後。似乎是確定對方的身份,她長呼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謝謝你,確實是她…”
“節哀順變吧,這在大湖上是不得不面對的一環,沒有誰能說自己百分百可以規避掉這些災難,就跟你現在的情況一樣,在這個地方呆久了總有倒黴的一天,雖然對方已經變成了人魚了,至少在死前還見上了最後一面,不是嗎?”
聽到我的話。亞實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我,隨即扯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她慢慢撥弄著人魚臉上的鱗片,小聲說道。
“原來你也不知道啊,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也正常,我以前也沒想過,我會被“人魚”迷惑成這樣僅僅只是為再多看幾眼,就捨棄了過去的生活,毅然決然的進入了大湖。在如此短的時間,我竭盡所能的去看得更多。我熟悉她的鱗片,熟悉她的腮,我知道她在捕獵前習慣用甲板摩擦指甲,也能在夜晚人魚的“合唱”中聽出她的聲音。”
“只可惜,我向來都只能看,沒法告訴她我究竟有著何等的貪婪和怎樣的忍耐,我們的第一次接觸,甚至只能靠死亡牽線。丁叔叔,你說,在眼下這最後的機會,我該怎麼表達我的想法呢。”
&nmm…….嘶…..
《我好像聽懂了,但是我的大腦拒絕理解》
不過老爺子從小就教育我,後巷雖然是一坨狗屎,但好在對於可能性還是相當寬容的,人總會因為某些原因做出意想不到的決定和想法,所以遇上這種情況,尊重並禮貌對待,實在不行選擇就保持合適的距離就好了。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滿足願望了,不然帶著執念而死會讓一部分粒子原地復活,我四處望了望,這是一艘往返於各個大型港口的客船,供作乘客玩樂的器件倒是不少,我收集了一部分姑且能用的材料,又去船艙內做了點準備,把東西收拾到一起回到了亞實的身邊。
撐起支架,纏上花朵,短缺的部分就用爬蟲和船員們自願奉獻的身體部位頂替一下———反正這個狀態他們還巴不得一死了之———一座小型的婚禮花廳就被我做了出來,我拿起一個從牆上剝下來的白色物質做成的頭紗,又拿起另一個因為是從人身上剝的所以是紅色的,示意道。
“你更喜歡哪個?”
亞實看到我拿出的東西,一時有些驚愕,但旋即就放鬆的笑了起來,抬起下巴選擇了白色頭紗,我幫她戴上後便把另一個戴到了人魚的頭上。
沒有賓客,沒有司儀,連場地都是臨時拼湊的。唯一的見證者則是我這個正在等雙方一起暴斃的打工仔,而那無力說出只能低聲呢喃的誓詞則成為了這份戀情的最終宣告。不過至少在粒子的記憶裡,亞實那略顯荒誕卻十分真心的漫長等待,終於在今日,得以化作現實了。
我靜靜地看著對方停止了呼吸,拿出儀器把粒子回收了起來,偶爾也會有這樣荒誕不經的可能性發生啊,儘管有點衝擊三觀,不過也只是在可能之中的稍有誇張罷了。在都市,連運氣都能用金錢量化成商品,可能性對於一些人來說也只不過是隨意擺弄的玩具罷了。或許只有“奇蹟”才是這個狗屎地方唯一稀缺的東西?
我嘆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眼角卻發現有什麼東西從“婚禮現場”的牆壁上生長了出來。
那是亞實的臉。
硬了,“悶音“變得硬邦邦直挺挺了。
同樣的戲碼我不要看第二遍口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