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百鍊榜還是昭華朝試,總是被掛上年輕人的標籤,然而這些青年一代的盛會上也有一些異類。
既然沒有年齡的限制,周覓便成為其中最為特殊的存在,年輕時覓脈僅通四脈,未能達到修行門檻,隨後生存在市井底層辛苦掙扎多年,好不容易買通關係在長安老街巷裡開了個學塾。
勤勤懇懇做了十幾年的教書匠,街坊間風評一般,平日裡挺老實的一個人,買菜都不帶還價的個性博得菜農一眾讚揚,不過可能是讀書讀痴傻了,邁入中年的周覓突然關了學塾重新拾起修行。
勸了幾宿也不見其回心轉意,這也不能眼瞧著大活人給餓死,幾位相熟菜農咬咬牙,輪著班給周覓家門口送些賣剩下的蔬果,這一送就送了整整三十年,古稀之年的周覓也用了三十年踏入始境。
雖然打破所謂修行門檻的鐵律,不過面對白髮蒼蒼的周覓,或許有些敬佩,但是更多的卻引起了心底的悲哀,無緣修行的人們並沒有看到希望,反而是大道前濃濃的絕望。
不過接下來的故事重新重新整理了人們的認知,三年再入破塵,時隔三月終成力隕。
三年而破塵或許並不是什麼出眾的成績,然而三個月邁入力隕卻重新整理了修行歷史中最快的記錄,在無數人的關注下,周覓卻又悄然沉寂了下來。
當他再一次出現在世人眼中的時候,是上一次影宗更新百鍊榜單,赫然位列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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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昭看著眼前的老頭有些擔憂,其瘦弱身軀在馬背上顯得弱不驚風,極為可能一轉眼便墜馬而亡,不過很快又被校尉說明考核規則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武評第二關是騎術,此項在往年幾屆中常常出現,不少第一關失準的考生稍稍鬆了一口氣,顯然事先有所準備。
作為唐人,往往將媳婦和馬放在同等位置,打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唐人極為多見,尤其在邊塞軍伍,挑選悍卒的熱情遠不及牧場遣馬,各道將軍私底下以軍功換取戰馬的勾當更是氾濫成災,軍部並不管控這類破爛賬,蠻子人頭擱在桌上便成,軍功怎麼分自然是下面人各顯神通。
唐人對戰馬的情懷,不只是因為開國以來的無數場勝仗,其中最為關鍵是唐帝的牧馬政略,豐沃草原一概不許開墾農田,皆以軍部直轄設立馬場,每家每戶各自供養一匹馬,違者滿門抄斬。
人能有一口吃的,就少不得馬的那一份,這就是哪怕今時今日,京都豪闊府邸中仍有管事照料馬廄的原因,雖然隨著唐國日漸富庶,將門子弟之間的養馬變味成了攀比逞能,不過每年投入邊軍中的馬匹,日益雄壯且逐年遞增。
馬政的影響不言而喻,眾人很快從軍部馬廄中牽出戰馬,除了幾位異國之人有些狼狽,大多數馬匹都是服服帖帖地跟著。
不過很快,馬群中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動靜。
事因是雲昭牽的馬有些與眾不同,至少此刻雲昭的表情有些心虛的意味,監考校尉很快發現了端倪,不由得笑罵道:“這憨貨什麼時候跟來了?”
眼見事情敗露,雲昭有些埋怨地瞪了鐵柱一眼,其一身金黃皮毛本就扎眼,先前又在馬群中耀武揚威耍性子,這才被監考校尉給抓住了。
少年不由嘆息時運不濟,鐵柱委屈地踢踏著蹄子,兩位小爺都有些沮喪。
校尉盯著鐵柱瞅了一會,咂摸了片刻,不動聲色地轉身走遠了。
雲昭眼睛一亮,按捺住心頭狂喜,連忙牽著馬,埋頭就往考核點趕去。
周圍考生見狀也只是皺了皺眉頭,心底暗藏的驕傲並沒有讓他們覺得有何不妥,脾性暴烈一些罷了,可不見得跑起來會有多能耐,考核的既然是騎術,那麼重點自然在於自身,顯然這些人忘記了之前在鐵柱蹄下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