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南巷晚鐘
載著甄仕光的擔架床從救護車後門卸下,幾名滿頭大汗的醫生合力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推進搶救室,其中一人對護士說:“叫腎病科和心血管內科立刻派人!”說話間,門口“正在搶救”的指示牌掛起紅燈,醫患一行已遁入生死門。甄稚被護士攔在等候區,倚著牆壁大口喘氣,這時才感覺腿腳發軟,幾乎站不住。“……估計是急性高鉀血癥。”她的餘光瞥見嶽明心晚來一步,情緒低迷地說,“腎衰已經是尿毒症期了,看來狀況不太樂觀。”嶽明心努力深呼吸平穩心跳:“我通知大家都來醫院。”甄稚拿出手機,打算聯系兩個表姐。禾女服飾前不久被授予社會責任傑出企業獎,趁風頭正盛,嘉禾昨天剛去外地參加服裝環保藝術展和公益活動,不知張秋有沒有和她一起。正想著先聯系張秋,她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我早就說過,免費的東西才最貴。看起來褚白露答應當免費模特,實際上這一年,連本帶利的人情債我根本還不過來!”張秋的聲音直刺耳膜,在急診室的走廊顯得格格不入。甄稚盡量遠離聽筒,舉著手機快步走去室外,她依然喋喋不休:“你絕對想不到,我又被褚白露差遣到了哪裡……山區!鄉村巴士剛一直在狹窄的盤山路上七扭八拐,我心慌得不行。她資助了一個小姑娘讀書,又不肯露面,非要讓我扛一堆教輔書、過冬的衣服去看望人家!現在不才七月嗎……”“秋秋姐,我在醫院。”甄稚打斷她,“爺爺因為腎衰竭和並發症昏迷了,正在急救。你那邊事情不急的話,先買機票回來吧。”彷彿被釜底抽薪,對面的激昂亢奮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張秋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好”。曾經同住四合院、後來散居各處的甄家人,又在醫院聚到一起。甄含璋身上還繫著圍裙,陳留芳在晚市撿漏的打折蔬菜也沒來得及放回家。塑膠袋隨意堆在醫院走廊上,露出一把灰敗的芹菜綠。以往每次聚在一起,一家人總是吵吵鬧鬧。此時在醫院的走廊上,或許是牆壁白得讓人眼暈,又或是來蘇水味太過刺鼻,所有人都沉默著,唯有泛紅的眼眶,盡訴心事。淩晨一點,…
載著甄仕光的擔架床從救護車後門卸下,幾名滿頭大汗的醫生合力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推進搶救室,其中一人對護士說:“叫腎病科和心血管內科立刻派人!”
說話間,門口“正在搶救”的指示牌掛起紅燈,醫患一行已遁入生死門。
甄稚被護士攔在等候區,倚著牆壁大口喘氣,這時才感覺腿腳發軟,幾乎站不住。
“……估計是急性高鉀血癥。”她的餘光瞥見嶽明心晚來一步,情緒低迷地說,“腎衰已經是尿毒症期了,看來狀況不太樂觀。”
嶽明心努力深呼吸平穩心跳:“我通知大家都來醫院。”
甄稚拿出手機,打算聯系兩個表姐。禾女服飾前不久被授予社會責任傑出企業獎,趁風頭正盛,嘉禾昨天剛去外地參加服裝環保藝術展和公益活動,不知張秋有沒有和她一起。
正想著先聯系張秋,她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早就說過,免費的東西才最貴。看起來褚白露答應當免費模特,實際上這一年,連本帶利的人情債我根本還不過來!”
張秋的聲音直刺耳膜,在急診室的走廊顯得格格不入。甄稚盡量遠離聽筒,舉著手機快步走去室外,她依然喋喋不休:
“你絕對想不到,我又被褚白露差遣到了哪裡……山區!鄉村巴士剛一直在狹窄的盤山路上七扭八拐,我心慌得不行。她資助了一個小姑娘讀書,又不肯露面,非要讓我扛一堆教輔書、過冬的衣服去看望人家!現在不才七月嗎……”
“秋秋姐,我在醫院。”甄稚打斷她,“爺爺因為腎衰竭和並發症昏迷了,正在急救。你那邊事情不急的話,先買機票回來吧。”
彷彿被釜底抽薪,對面的激昂亢奮立刻變得鴉雀無聲。張秋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好”。
曾經同住四合院、後來散居各處的甄家人,又在醫院聚到一起。
甄含璋身上還繫著圍裙,陳留芳在晚市撿漏的打折蔬菜也沒來得及放回家。塑膠袋隨意堆在醫院走廊上,露出一把灰敗的芹菜綠。
以往每次聚在一起,一家人總是吵吵鬧鬧。此時在醫院的走廊上,或許是牆壁白得讓人眼暈,又或是來蘇水味太過刺鼻,所有人都沉默著,唯有泛紅的眼眶,盡訴心事。
淩晨一點,生死門上紅燈滅,搶救室的門終於開啟。
甄仕光暫時保住一命,只是剛推出搶救室,就要送去重症加強護理病房icu)監護多日。
擔架床拖著一架子瓶瓶罐罐,叮呤咣啷地從一家人身側匆匆掠過,很快消失在電梯廳。
滿眼紅血絲的醫生從搶救室出來,疲憊地摘掉口罩,語氣沉重:“病人腎衰嚴重,基礎病又太多。家屬要隨時做好準備。”
甄含璋立刻膝蓋一軟,暈了過去。她丈夫今晚在跑京哈線,估計人正在東北。還是陳留芳在一旁眼明手快地托住她,攙她去長椅上坐著。
甄含琅也面色凝重,可惜手機已經沒電關機,只好對趙譯說:“還是給嘉禾打電話吧,先不提爸的病情……”
“我已經打過了,嘉禾姐明天就回北京。”甄稚拿著手機揚了揚。
甄青閑轉過頭和嶽明心商量:“要不要把小川也叫回來……”
嶽明心愁眉緊鎖:“我試著打過幾次,都沒人接。最近電影在宣傳期,他可能比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