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
崔韋釗坐在車裡好半天才平靜了心緒。沖動是魔鬼,剛才的所作所為不是在計劃中的,低估了自己身體深處對談雁雁的渴望,可未必不是件好事。崔韋釗手指摩挲著方向盤,笑了,談雁雁的表現讓他震驚也讓他欣喜若狂,若不是那個禮花,也許他現在還在樓上。盡管手指間的美好讓他欲罷不能還是在最後關頭勒緊了怪獸,來日方長。
談雁雁蜷做在沙發上,攏了衣服,手裡舉了一杯紅酒,她睡不著。天人交戰,兩個自己在鬥爭,一個是繼續壁上觀冷漠地拒絕崔韋釗的好,結果終究是壞的,繞路再經歷一場波折。一個是聽從心靈和身體的呼喚,接受崔韋釗,就要自己的幸福,讓oscar可以歡快地叫聲爹地。
誰都打不贏,談雁雁的大腦一片混沌,卻又睡不著。oscar在屋裡睡得正好,不知道屋外發生的這麼多的情緒激蕩,拿濕毛巾給他擦了臉和手腳,其實誰都不知道,oscar睡著的時候神情和崔韋釗有多像,緊閉了嘴唇,手緊握了在身側,只有抓著自己的手的時候才會放緩面部的表情。想來總是因為作為母親的餘亞南和她自己不能在孩子童年的時候有足夠的時光相隨。所以,崔韋釗和oscar都有這樣的情緒流露,所以,談雁雁理解餘亞南的心情,換她也不會輕易拿兒子的未來交換。
十年前談雁雁是見過餘亞南的。
十年前餘亞南出國考察突然到了倫敦,那時崔韋釗已經搬離了曾經住的公寓,餘亞南撲了空,聽到舍友告訴他崔韋釗和女朋友住一起了,餘亞南第一感覺就是不可置信,兒子出色這是毋庸質疑的,上中學的時候,阿姨告訴她信箱裡總有筆跡娟秀的來信,每次給崔韋釗,他總是不置可否地拿了。
餘亞南自然是不放心,也曾偷偷翻過兒子的抽屜,並沒有上鎖,鐵盒裡整整齊齊放了大約二十多封信,字跡不盡相同,一看就不是一個人寫的。之後讓阿姨觀察了崔韋釗並不見有異,餘亞南放心,為兒子的定力驕傲。她不是保守的父母但也不希望兒子早戀。崔韋釗剛到英國的時候她也擔心過,一兩年間並沒有什麼事情,打電話崔韋釗總說很忙,說的都是關於理想和事業的暢想,可怎知這馬上要畢業回國了居然整出了個女朋友,還同居。
一顆心跟燒了似的去了指點的方向,開門正是快有一年沒見面的兒子,崔韋釗見餘亞南站在門外並不慌張接了母親手裡的東西迎進門來。
公寓很小,一個小小的廳,一間小小的臥室,佈置得還算不錯,餘亞南根本沒有心情觀賞那些費了談雁雁心血的插花和布藝,半掩著的門裡是個女孩子躺在床上,正要進去,崔韋釗卻擋在了身前,“媽,雁雁剛睡著,您先在外面坐一會兒吧。”
餘亞南一口氣上來又咽下,僵直了坐在椅子上,“你就不和家裡說一聲,我不來,你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是嗎?”
“對不起,媽。”
這邊母子沉默地對峙了,談雁雁卻在異樣的氣氛中醒了,“刀刀,你在嗎?”
崔韋釗轉身進了裡屋看談雁雁費勁地想撐起來坐,急忙過去,“躺著就可以了,多休息一會兒。”
“都好幾天了,身體都躺麻木了。我睡著的時候你幹嘛了,我怎麼聽見有人說話……”談雁雁頓了話,看著崔韋釗身後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談雁雁愣一下,對著這個陌生女人張了嘴。
“媽媽,這是談雁雁,我妻子。雁雁,這是媽媽,正好出差路過倫敦。”崔韋釗意識到餘亞南站在身後,回身介紹了兩個人。
“媽媽,對不起,我不知道,您一定累了吧,刀刀,讓媽媽坐下來吧。”談雁雁像個無措的小孩,在這種情況下和婆婆見面,始料不及,然後堅持著讓崔韋釗扶了靠在床頭,“媽媽,我身體不舒服不能給您行禮了。”
“不礙事,不礙事,你就躺著吧。”餘亞南壓抑了心裡的不舒服和疑惑,多年的政壇歷練她即使面對突如其來的結果感到震驚感到天崩地裂也還要顧及在場人的面子。“你們什麼時候結的婚?”
“半年前。”崔韋釗接了話題。
餘亞南看著兒子,那個床上躺著的女孩子是很美但值得崔韋釗這樣嗎?兒子的固執和自主是已經領教的,餘亞南也知道如果她的一句話不對可能會更有力地把兒子推到反面,“我也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小談,你好好養病,我還有事先走了,如果還有時間再來看你們。”
崔韋釗再次將談雁雁扶了躺好,摸摸她的臉,說出去送一下母親,讓她好好休息。
餘亞南下了樓看著崔韋釗,“你真是長大了,居然娶了媳婦兒都不跟父母說一聲,我們就那麼沒有存在的必要,未見得反對你,告知一聲也該有的吧。”
“媽,對不起,我沒說是我錯了。但雁雁是個好女孩。”崔韋釗知道自己有點兒離譜,說實話沒說是故意的,往家裡打過幾次電話可父母始終不在,不是不想得到父母的祝福,只是他們的眼裡可能永遠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吧。
“她多大了,是哪裡人?”
“今年十八,家是臺灣的,她看上去小,卻是我們最傳統的那種賢妻良母的女孩子。”崔韋釗開玩笑緩和氣氛。
“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快讀完了。”餘亞南不接兒子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