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難料 好似遊戲人間的浪子
聞澍抬手替她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 整理的過程中,輕描淡寫道:“不錯。”
猜測和親耳聽見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尤其在狹小的空間裡, 有些話一旦得到落實,不會帶來令人心情愉悅的效果,只有知道真相後的寒意。
“她想送兒子回來,憑她的本事你覺得可能嗎?”聞澍慢慢放下整理的手, 途經她微涼的耳廓,指腹不輕不重刮過,看她不適應地瑟縮肩膀, 像惡作劇成功的幼稚鬼,薄唇彎起淺顯的弧度。
周韞抬手撫摸被他蹭過的地方,莫名發燙,垂眼盯著膝蓋,輕聲道:“她找了姜嚴彬對嗎?”
“沒錯, ”聞澍倒也沒打算隱瞞, “姜嚴彬曾找過聞家,希望聞家幫他渡過危機,他求錯了人。”
周韞緩緩抬起頭,看著他驀然笑出聲:“姜嚴彬若是知道自己因為求聞老爺子才錯失救公司的機會,怕是會哭。”
“他只是為了所謂的面子不肯向晚輩低頭而已,”聞澍輕嗤, “老狐貍做了兩手準備, 先求聞家看看情況, 若聞家不同意,他會讓那個女人生的孩子認祖歸宗,以後為他所用。”
周韞輕咬下唇, 姜嚴彬的計劃她不知道該怎麼評價,說他蠢他還知道安排聞家另一個血脈以後歸他所用,說他不蠢,出了事想找聞家幫忙卻找已經不在其位不管公司事務的聞老爺子,擺明沒將聞澍放在眼裡。
“所以把我從融城引回宿沅是為了阻止他把那人接回來?”
“你是最好的人選,既能解決臺耀元也能順帶把姜家的事解決,重點是我們從前並未有交集,可以很好地隱藏我的身份,誰都不會懷疑你能扳倒姜家,背後有我相助。”
周韞聽他承認氣笑了:“你是想讓我回來報複姜家,姜家和周家聯姻失敗,失去周家幫助,姜嚴彬自顧不暇,你好解決那位同父異母的兄弟吧?你不想讓聞老爺子發現你在針對姜家以及那對母子,更不希望他很快查明背後推手是你,所以你需要一個幫你出面,替你揮刀的打手,我就是那個人。”
周韞往裡深想才發現聞澍的局布得有多仔細。若她爭點氣把姜嚴彬解決,留給他解決別人的時間就更多,若沒有解決,也足夠讓姜嚴彬頭疼一段時間無暇顧及流落在外的另一位太子。無論成與不成,從明面上看,姜家出事都和她有關,而他卻可以功成身退,不會被輕易發現。
“我有一個疑問,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說,”周韞沉默片刻,“你之所以不想讓別人知道此事與你有關,除了想隱瞞聞老爺子,再就是怕被人發現你對自己弟弟下手,留下罵名,可你不像是會顧忌這些名聲的性子。”
話落,聞澍偏頭看了眼窗外。夜晚的宿沅褪去白日喧囂,平靜如死水,可若丟下一顆小石子,死水終究會泛起漣漪,周韞就是那顆由他親選並讓死水重新活過來的小石子。
他聲色沉下幾分:“外人眼中聞弘將公司全權交給我,實則他在公司還有股份,包括與他一黨的人仍居於公司高層,近些年聞弘發現我越來越脫離掌控,他想敲打我,動了想讓那人回來的念頭,放任姜嚴彬背後搞這些小動作,既然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冠冕堂皇的理由聽得周韞愈發覺得面前的人純純是瘋子,她失去過家人,對親情的重視讓她無法共情,有錢人的生活看似風光無限,內裡鈎心鬥角不是她可以理解。
周韞淡聲道:“你需要一個人站在顯眼處,障眼法也好背鍋俠也罷,我都是不二人選,聞老爺子會為了護著另一個孫子,對姜嚴彬或多或少提供幫助,不會允許你斬草除根,畢竟都是聞家血脈,而姜嚴彬一出事,聞老爺子會立刻派人調查我,當他確定我和你之間並無瓜葛,以為你還不知道姜嚴彬想偷偷將那女人的兒子送回來,對你放鬆警惕。”
周韞推測的話戛然而止,說著說著她發現聞澍佈下的局不僅是細,還有狠,這出戲完全就是沖著讓對方毫無反擊之力去的。
她輕輕吞嚥,喉嚨滑動幾下:“此時你鏟除公司聞老爺子一黨的計劃已悄然進行,玩了一出聲東擊西,看起來是針對姜嚴彬和那個女人,實則是想拿下公司控股權,等聞老爺子發現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姜嚴彬那裡是中計了,為時已晚,你已坐在談判桌主座,換他主動和你談合作。”
“不錯,”聞澍收回視線,轉頭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眉梢輕抬,“周韞,混不下去了來晟弘,我這兒永遠給你留個位子。”
她甚至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被人利用一場得到一份工作,算是另類的答謝?
“晟弘不是一般公司,我能力一般,就不去了。”
經此一事,周韞對他也算有了瞭解,即便不是深入瞭解也知他絕非善類,城府太深,不是她可以招架得住的那類人,遠離不會有錯。
她已將計劃說的七七八八,聞澍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幹脆將她未說完的話補全:“我要的是他簽下有關聞家的一切只有我是合法繼承人,並且於一月之內轉移到我名下,聞仲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都沒有資格。”